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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辣妻有点甜txt下载

十六爪章鱼 著

言情小说连载

十六爪章鱼的《重生八零辣妻有点甜txt下载》小说内容丰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我死在1999年除夕婆婆从外面锁了厨房的煤气罐嘶嘶漏气的声像毒蛇吐我拍门的手越来越真冷黑暗吞掉我的时最后悔的是没能好好抱抱儿子小还有……那个闷葫芦周伟……煤油灯的光黄黄一跳一呛人的煤烟味直往鼻子里我猛地睁开心脏在瘦骨嶙峋的胸腔咚咚擂鼓一眼前是糊着旧报纸的土墙角堆着几个麻麻袋旁立着我那台宝贝蜜蜂牌缝纫机头盖着碎花...

主角:小磊,王金凤   更新:2025-08-01 23:3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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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1999年除夕夜。婆婆从外面锁了厨房的门。煤气罐嘶嘶漏气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我拍门的手越来越软。真冷啊。黑暗吞掉我的时候,最后悔的是没能好好抱抱儿子小磊。

还有……那个闷葫芦周伟民。……煤油灯的光晕,黄黄的,一跳一跳。

呛人的煤烟味直往鼻子里钻。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瘦骨嶙峋的胸腔里,咚咚咚,擂鼓一样。

眼前是糊着旧报纸的土墙。墙角堆着几个麻袋。麻袋旁边,立着我那台宝贝蜜蜂牌缝纫机。

机头盖着碎花布。布上落了层灰。我回来了?我抬起手。手背上皮肤粗糙,有冻裂的口子,

指甲缝里还有洗不干净的机油黑。这不是我那双后来养尊处优、只戴戒指的手。

这是1986年。我简玺,二十五岁,国营红星纺织厂缝纫工。周伟民的媳妇。小磊他妈。

一个被婆婆骂“不下蛋的母鸡”的窝囊废。一个被堂妹简莉莉骗光积蓄的蠢货。

一个被丈夫的沉默伤透心的可怜虫。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钻心的疼!

眼泪瞬间飙出来。不是做梦。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一切悲剧还没开始,或者,

刚刚开始的时候。“吱呀——”破旧的木板门被推开。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

婆婆王金凤裹着件半新不旧的藏蓝色棉袄,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她手里端着个粗瓷大海碗,

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苞米茬子粥。“睡死过去了?日头晒腚了才起!

”她咣当一声把碗顿在掉漆的炕桌上。粥水溅出来几滴。“赶紧吃!吃完了去厂里!

”她那双三角眼在我脸上剐了一圈,满是嫌弃。“磨磨蹭蹭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供着个祖宗!挣那仨瓜俩枣,还不够塞牙缝!要不是我们老周家心善,

收留你这没爹没娘的,你早饿死八百回了!”刻薄的话,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变。

上辈子,我就是被这些话一遍遍敲打,敲掉了脊梁骨。觉得自己真没用。真欠了周家的。

连带着,对周伟民那点怨,也变成了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他妈不高兴。现在?

我端起那碗稀粥。冰凉。几颗苞米粒沉在碗底。胃里一阵翻腾。不是饿的。是恶心的。“妈,

”我声音有点哑,是刚醒,也是情绪翻涌压的,“今天厂里……好像发工资?

”王金凤眼神闪烁了一下。“发就发呗,关你啥事?你那点钱,够干啥?”她转身要走。

“妈,”我又叫住她,声音不高,但很稳,“我寻思着,小磊开春要交学费了。还有,

他棉袄袖口都磨破了,得扯点布做件新的。”王金凤不耐烦地挥手。“破点咋了?

小孩子家家的,冻不死!学费?急啥!到时候再说!”她抬脚又要走。“工资条,

”我看着她僵了一瞬的背影,慢慢地说,“得我本人签字,才能领钱。厂里新规矩。

”王金凤猛地转过身。三角眼瞪圆了,像要吃人。“啥?!谁定的破规矩?反了天了!

你签字?你签了字,钱还不是……”她猛地刹住话头。那后半句,我知道。

钱还不是得交给她。上辈子,整整十年,我的工资,一分不少,全进了她的口袋。

美其名曰“帮我们存着”。存到后来,全贴补了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宝贝侄子王强。还有,

塞进了简莉莉那个无底洞。“规矩就是规矩。”我低下头,用筷子搅着冰凉的稀粥,“不签,

领不出来。”王金凤胸口剧烈起伏。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媳妇,

今天敢这么说话。“行!行!”她手指头差点戳到我鼻子上,“翅膀硬了是吧?简玺,

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这钱别花家里一分!”她气冲冲地摔门出去。木门板撞在门框上,

发出巨大的呻吟。震得屋顶掉下几缕灰尘。我放下筷子。看着那碗冰凉的稀粥。

胃里空得发慌。但心里,憋着一股火。烧得滚烫。这点工资,是我和小磊的活命钱。

谁也甭想再动!谁动,我跟谁拼命!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往红星纺织厂走。

寒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道路两旁是低矮的平房,灰扑扑的。烟囱里冒着黑烟。

空气里有股煤烟和冻土混合的味道。这就是八十年代的北方小城。贫穷,灰暗,

但又在压抑中躁动着什么。上辈子,我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年。低着头。驼着背。像个影子。

今天,我挺直了腰板。风灌进脖领,冷得我打了个哆嗦。但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厂门口乱糟糟的。穿着臃肿棉袄的工人们挤在一起。等着开大门。

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简莉莉。她穿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在一片灰蓝黑里,扎眼得很。

烫着时兴的大波浪。嘴唇涂得鲜红。正跟旁边几个年轻女工说笑。声音又尖又脆。“莉莉,

你这大衣真好看!新买的吧?”“那当然!上海货!”简莉莉得意地扬着下巴,

手指捻着大衣扣子,“百货大楼买的,可贵了!”“啧啧,真有钱!你对象对你真好!

”“那是!”简莉莉笑得更欢了。她对象?我心底冷笑。她那个对象,开录像厅的混混张彪,

花的还不是上辈子从我这里骗走的钱?简莉莉一转头,看见了我。

她脸上夸张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扭着腰走过来。“姐!”她亲亲热热地挽住我的胳膊。

一股廉价的雪花膏香味冲进鼻子。“姐,你咋才来?看你这脸冻的!”她伸手想摸我的脸。

我侧头躲开了。她也不在意,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姐,

我上次跟你说那事……考虑得咋样了?机不可失啊!”她眨巴着描画过的大眼睛。

“就三百块!投进去,下个月就能翻倍!张彪他哥在南方有门路,弄电子表!紧俏货!稳赚!

”上辈子,就是她这套说辞。把我攒了两年、准备给小磊看病的三百块钱,全骗走了。然后,

她和张彪卷着钱跑了。留给我一堆破烂电子表。全是坏的。我抱着那堆破烂,

在冰冷的屋里哭了一夜。周伟民出任务不在家。小磊发着高烧。我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差点……差点就……我用力闭了下眼,压住心头的恨意。再睁开,脸上没什么表情。“莉莉,

我没钱。”简莉莉的笑容淡了点。“姐!你这人!眼光要放长远!三百块算啥?投进去,

赚了钱,你和小磊日子不就好过了?省得看大姨脸色!”她朝我使眼色,暗示我婆婆克扣我。

“我真没钱。”我重复一遍,语气更硬,“工资刚够吃饭。”简莉莉的脸彻底拉下来了。

她松开我的胳膊。上下打量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行吧!姐,你可想好了!

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别说妹妹不帮你!”她哼了一声,扭身走回她那群小姐妹中间。

声音不大不小。“穷酸样!活该受穷!”周围有人看过来。眼神各异。我没理。

只是把冻僵的手,往旧棉袄袖子里缩了缩。攥成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这点疼。

比起上辈子临死前那冰冷的绝望,算个屁。简莉莉。好妹妹。我们的账。慢慢算。

厂大门开了。人群像开闸的洪水,涌了进去。我跟着人流。走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车间。

巨大的轰鸣声。空气里飘着棉絮和机油的味道。一排排缝纫机前,坐满了女工。

我找到自己的工位。12号机。蜜蜂牌的。比家里那台新点。但也蒙着一层灰。

旁边几个相熟的女工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怪。没像往常一样打招呼。我坐下。检查机器。

上机油。穿线。领班刘姐抱着一大捆深蓝色的劳保服布料,重重放在我旁边的空位上。

“简玺!”她嗓门很大,压过机器的轰鸣。“这批劳保裤,急活儿!三天内,一百条!

锁边钉扣,一条都不能少!”她叉着腰。“完不成,扣你这个月奖金!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上辈子,这种又脏又累、工分还少的“急活儿”,

总是落在我头上。因为我好欺负。不敢反抗。“刘姐,”我抬起头,看着她,“一百条,

三天?”“咋?嫌多?”刘姐眉毛一竖,“能干干,不能干滚蛋!有的是人等着顶你的位子!

”“能干。”我声音平静。刘姐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干脆。“哼!能干就麻溜点!

别磨洋工!”她丢下话,扭着胖身子走了。我扯过一条劳保裤半成品。厚实粗糙的帆布料子。

针脚得密。锁边要牢。扣子要钉死。是累。但工分,是按件算的。上辈子,

我只知道埋头苦干,像头拉磨的驴。累死累活。钱全进了别人口袋。

这辈子……我踩下缝纫机踏板。哒哒哒哒……密集的针脚声响起。像急促的鼓点。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我顾不上擦。

手底下飞快地翻转、缝纫、锁边。脑子也没停。这点死工资,饿不死,也撑不着。

想摆脱王金凤。想养好小磊。想……活得有点人样。必须得想法子挣钱。

上辈子临死前那几年,我在南方打工。在服装厂流水线。也偷偷跟一个老师傅学过点裁剪。

后来自己琢磨着,帮人改改衣服。手艺还行。只是那时候,心死了,麻木了。

现在……我看着手里这条又土又笨的劳保裤。一个念头,像火星一样蹦出来。

能不能……做点别的?做点好看的衣服?卖给……爱美的姑娘?像简莉莉那样,

舍得花钱买红呢子大衣的姑娘?“叮铃铃——”刺耳的下班铃声炸响。我猛地回神。

才发现两条胳膊酸得抬不起来。手指头被粗糙的布料磨得发红。脚也麻了。看看旁边。

堆着小山一样高的深蓝色劳保裤。数了数。一天。三十七条。破了车间记录。旁边工位的人,

看我的眼神更怪了。有惊讶。也有点……说不清的东西。我揉着发僵的脖子,站起身。

去会计室。领工资。会计是个戴眼镜的老头。他推推眼镜,看看工资条,又看看我。“简玺?

王金凤同志没来?”“没。”我摇头,“新规矩,得本人签字。”老头“哦”了一声,

没再多问。从抽屉里数出几张票子。两张大团结。几张一块的。还有几张毛票。总共,

三十二块五毛。还有几张工业券,布票。钱不多。捏在手里。薄薄的一沓。

带着油墨和纸张混合的味道。却沉甸甸的。这是我重生后,自己挣到的第一笔钱。

完全属于我和小磊的钱。我仔细地把钱和票分开。钱卷好,塞进棉袄最里层的暗袋。

用别针别死。票证揣在外兜。走出厂门。天已经擦黑。寒风更刺骨了。但心里,是暖的。

脚步也轻快了些。走到家属院门口。远远看见我家那扇破木板门。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

还有……隐约的争吵声。王金凤尖利的嗓音穿透门板。“……反了天了!敢顶撞我!伟民,

你看看!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我的心一沉。周伟民回来了?他这次出任务,提前回了?

我加快脚步。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屋里景象,让我的心猛地揪紧。王金凤坐在炕沿上,

拍着大腿,唾沫横飞。地上,摔着一个搪瓷缸子。水洒了一地。小磊缩在墙角的小板凳上。

瘦小的身子蜷成一团。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在哭。却不敢哭出声。周伟民站在屋子中间。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板挺直。像棵沉默的青松。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风尘仆仆。

下巴上冒着青黑的胡茬。只有紧抿的嘴唇,透着一丝压抑的冷硬。听到门响。

三双眼睛同时看过来。王金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来。手指头差点戳到我脸上。

“你还知道回来?啊!野到哪去了?工资呢?交出来!”她眼睛死死盯着我放钱的口袋位置。

小磊抬起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看到我,眼睛一亮,想扑过来。

又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王金凤,缩了回去。

只敢小声地、带着哭腔喊:“妈……”这一声“妈”,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上辈子,

我窝囊,护不住他。让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忍耐。周伟民的目光,

也落在我身上。很深。很沉。像不见底的寒潭。我看不懂里面的情绪。是责备?是失望?

还是……别的?“工资,”我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小磊的眼泪,

迎上王金凤喷火的眼睛,“我领了。”“拿来!”王金凤伸手就要抢。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妈,”我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这钱,我有用。”“你有屁用!

”王金凤尖叫,“反了你了!吃家里的,喝家里的,挣了钱想自己昧下?门都没有!给我!

”她又扑过来。我侧身再次躲开。“小磊要交学费了。”我盯着她,“还有,他棉袄破了,

得做件新的。”“我不是说了吗!急啥!破点咋了!冻不死!”王金凤气急败坏,

“学费到时候我自然会想办法!用不着你操心!把钱给我!”她像个疯婆子,不依不饶。

一直沉默的周伟民,突然动了。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和王金凤中间。

隔开了她挥舞的手臂。“妈。”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工资,

是简玺挣的。”王金凤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儿子。“伟民?你……你说啥?

”“小磊的学费,棉袄,”周伟民的目光扫过墙角缩着的小身影,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是该准备了。”“你!”王金凤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好哇!好哇!

你们两口子合起伙来气我是吧?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我白养你这么大!

我……”她开始哭天抢地,拍着大腿数落。什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什么当年多不容易。周伟民就那么站着。任由他妈哭骂。像一堵沉默的墙。但我看见。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指节发白。我绕过他。走到墙角。蹲下身。轻轻抱住小磊。

孩子冰凉的小身子,抖得厉害。“小磊不怕,妈回来了。”我摸着他单薄棉袄下,

瘦削的肩胛骨。心里酸得厉害。“妈……”小磊把头埋在我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奶……奶打我……说我是……是讨债鬼……说爸爸……不要我们了……”一股血,

猛地冲上我的头顶!“王金凤!”我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抱着小磊,

我转过身。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还在哭嚎的老太婆。“你打我儿子?!”王金凤被我吼得一愣。

哭声卡在喉咙里。随即更凶了。“打他咋了?没规矩的小崽子!跟他妈一样,都是白眼狼!

我还打不得了?”“你凭什么打他?!”我往前走了一步,抱着小磊的手都在抖,

“他吃你的了?喝你的了?他是我生的!我养的!轮不到你动手!”“你放屁!

”王金凤跳脚,“这个家姓周!他姓周!我是他亲奶奶!教训孙子天经地义!”“亲奶奶?

”我冷笑,“亲奶奶咒孙子是讨债鬼?亲奶奶说他爸不要他了?王金凤,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还是被狗吃了?!”“你骂谁?!你个没教养的贱蹄子!”王金凤彻底疯了,

张牙舞爪又要扑过来。“够了!”一声暴喝。像炸雷一样在屋里响起。

震得屋顶的灰簌簌往下掉。是周伟民。他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像刀锋。眼神冷得吓人。

他一把攥住王金凤的胳膊。力气很大。王金凤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妈!回屋去!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伟民!你……”王金凤还想挣扎。“回屋!

”周伟民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低吼。王金凤被他儿子从未有过的严厉吓住了。张着嘴,

像条离水的鱼。看看周伟民铁青的脸。又看看我喷火的眼睛。

再看看我怀里哭得直抽抽的小磊。她猛地一跺脚。“好!好!你们一家三口亲!我是外人!

我走!我这就走!让你们清净!”她嚎哭着,冲进里屋。“砰”地一声甩上门。震天响。

屋里死寂。只剩下小磊压抑的抽泣声。周伟民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疲惫,无奈,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沉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

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先吃饭吧。”他转身,走向墙角那个用砖头和黄泥垒的小灶台。

动作有些僵硬。我看着他的背影。那身旧军装,磨得发白的肩章。心里那团火,

烧得噼啪作响,又慢慢冷却下来。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疲惫。还有,一丝茫然。这个男人。

我的丈夫。小磊的父亲。他刚才,算是在帮我吗?可上辈子,他的沉默,

同样是压垮我的巨石之一。锅里的水开了。蒸汽顶得锅盖噗噗响。周伟民掀开锅盖。

热气腾上来。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锅里是几个黄黑的窝窝头。还有一盆看不出内容的糊糊。

他拿出碗筷。摆在那张坑坑洼洼的炕桌上。“小磊,过来吃饭。”他声音放低了些。

小磊从我怀里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摸摸他的头。“去吧,跟爸爸吃饭。

”小磊怯生生地走过去。爬上炕。周伟民拿起一个窝窝头,掰开,把里面稍微软和点的芯子,

放到小磊碗里。自己拿起硬邦邦的外壳,沉默地啃着。我看着这一幕。上辈子,

无数次重复的一幕。心里堵得慌。我走到炕边。从那个暗袋里,小心地抽出那卷钱。

抽出一张最大面额的。十块钱。放在炕桌上。硬邦邦的票子。和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

周伟民啃窝窝头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小磊的学费,书本费,

加起来八块五。”我看着他的眼睛,尽量让声音平静,“剩下的,扯块布,给他做件新棉袄。

”我顿了顿。“这钱,是我挣的。”周伟民的目光,落在十块钱上。又移到我脸上。很深。

像要把我看穿。他没问这钱怎么来的。也没问剩下的钱在哪。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

拿起那张十块钱。折好。放进他军装上衣的口袋。“嗯。”他应了一声。很低。然后,

继续低头啃他手里的窝窝头壳。小磊捧着碗,小口小口吃着窝窝头芯。偷偷看我。大眼睛里,

有害怕褪去后的依赖。还有一点点……亮光。我转过身。走到墙角。

掀开我那台蜜蜂牌缝纫机上的碎花布。灰尘在灯光下飞舞。我拿出抹布。仔仔细细地擦。

擦掉灰尘。擦掉过往的麻木。冰冷的铸铁机身。被我擦得发亮。像蛰伏的兽。蠢蠢欲动。钱。

得挣钱。挣很多钱。才能护住我的小磊。才能……挺直腰板。在这个冰冷的家里,

在这个操蛋的世道。活下去。活得像个人。第二天。天没亮透。我就起来了。轻手轻脚。

没惊动里屋还在打呼噜的王金凤。周伟民睡在靠墙的窄行军床上。他睡觉很安静。姿势板正。

眉头却微微皱着。像锁着什么解不开的结。我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洗漱完。

用昨晚剩下的玉米面糊糊,搅了一小碗浆糊。又翻箱倒柜。找出几张旧报纸。

还有一支快秃了的毛笔。走到院门外。家属院门口那堵斑驳的砖墙。

是贴各种告示、寻人启事、甚至“祖传秘方”的地方。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空位。刷上浆糊。

把裁好的旧报纸贴上去。用那支秃毛笔。蘸了浓浓的墨汁。在报纸上,

改衣 做衣样式新 做工好价格公道红星厂家属院东头第二家 简墨迹未干。

乌黑发亮。在灰扑扑的墙上。像一块倔强的补丁。很土。很寒酸。但,这是我迈出的第一步。

写完。我退后两步。看了看。心里没底。这年头。买布要布票。成衣贵。大多数人,

还是扯了布找裁缝做。或者自己在家缝。会有人来找我吗?我不知道。但总得试试。总不能,

一辈子在车间踩劳保裤。回到家。王金凤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炕上。吊着脸。三角眼耷拉着。

看我跟看仇人一样。我没理她。径自去小灶台。从米缸里舀出小半碗糙米。淘洗干净。

又切了点昨晚周伟民不知从哪弄来的、蔫了吧唧的咸菜疙瘩。煮了一小锅稠一点的粥。

粥香飘出来。小磊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妈……”“快去洗脸,准备吃饭。”我拍拍他。

小磊听话地去了。周伟民也起来了。沉默地叠好被子。打了水洗脸。粥煮好了。我盛了三碗。

稠的。给周伟民和小磊。自己碗里,稀汤寡水。王金凤坐在炕上。看着我们仨围着桌子喝粥。

没人理她。没人给她盛。她脸色更难看了。像糊了一层锅底灰。“哼!吃独食!也不怕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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