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渊上有暖阳

碎星渊的雪，下了三万年。凌渊站在渊口的镇渊石上，玄色帝袍被朔风卷得猎猎作响，

墨发上落了层细雪，却半点没沾湿——他是镇守这方边界的仙帝，

周身流转的仙力早已将严寒隔绝在外，只是这份冷，像是刻进了骨血里，

比碎星渊的冰还要深。下方是翻涌的暗紫色雾气，那是噬灵族的地盘，三万年了，

这些以灵力为食的怪物从未停止过冲击结界。凌渊抬手，指尖凝出一道淡金色的仙力，

顺着结界的裂痕补上去，裂痕像被针线缝住的布，瞬间闭合，只留下几缕消散的雾气，

证明刚才那场小规模冲击并非幻觉。“仙帝大人，”身后传来属将的声音，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今日结界损耗比往日大，需不需要调些仙兵过来支援？”凌渊转过身，

面容清冷，眉眼间没什么情绪，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无父无母，

自诞生起便被委以镇守碎星渊的重任，仙途漫长，身边只有无尽的风雪和厮杀，

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必，”他声音低沉，带着冰雪的凉意，

“噬灵族近期不会有大规模动作，调兵反而会打乱后方部署。”属将应了声“是”，

退了下去。镇渊石上又只剩下凌渊一人，他望着漫天飞雪，忽然觉得这三万年的时光，

像极了碎星渊里的雾气，翻涌来翻涌去，却始终走不出这片寒渊。就在这时，

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从渊下传来，不是噬灵族的阴冷，反而带着几分鲜活的暖意，

像是……灵植的气息？凌渊皱眉，碎星渊环境恶劣，仙力稀薄，又有噬灵族的浊气弥漫，

别说灵植，就是普通的仙草也活不下来。他循着气息望去，只见暗紫色雾气里，

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被几只噬灵兽追着，淡绿色的裙摆被雾气染得发暗，

却依旧执着地抱着一株半枯的植物，脚步踉跄，却没停下。是个女仙。凌渊没打算管，

碎星渊本就是凶险之地，擅自闯入者，生死自负。

可当他看到那女仙被一只噬灵兽扑得摔倒在地，怀里的植物却被她紧紧护在身下时，

不知为何，指尖的仙力先于意识飞了出去。淡金色的仙力像一道闪电，

瞬间穿透那几只噬灵兽的身体，它们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作了一缕缕浊气，消散在雾气里。

那女仙愣住了，抬起头，露出一张沾了雪的脸，眼睛很大，像盛着星光，

此刻正亮晶晶地望着他，带着几分惊讶和感激。“多谢仙长救命！”她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雪，抱着怀里的植物快步走到镇渊石下，仰头看着凌渊，“我叫苏微，

是个灵植师，为了找‘冰魄草’才误闯进来的，没想到这里这么危险……”凌渊低头看着她，

她个子不高，穿着淡绿色的仙裙，怀里抱着的正是冰魄草——一种能在极寒之地生长，

却对仙力纯度要求极高的灵植，碎星渊里只有渊口附近的镇渊石旁有几株，

还因为结界的损耗，早已半枯。“这里是碎星渊，噬灵族边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凌渊的声音依旧冷淡，“拿到冰魄草，立刻离开。”苏微却没走，反而眨了眨眼，

指了指镇渊石旁的冰魄草：“仙长，你看那些冰魄草，它们快枯死了。如果我能把它们救活，

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凌渊挑眉，碎星渊的冰魄草因为常年被噬灵族的浊气侵蚀，

仙力流失严重，连他都只能勉强维持它们不彻底枯萎，一个小小的灵植师，还想救活？

“不必。”他拒绝得干脆，“碎星渊凶险，你留在这里只会碍事。”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却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回头一看，苏微竟然直接跪在了雪地里，

怀里的冰魄草被她放在一边，双手合十：“仙长，我真的有办法！我是上古灵植族的后代，

能沟通植物的灵识，只要给我几天时间，我不仅能救活冰魄草，还能让它们加固结界！

您就信我一次吧！”凌渊的脚步顿住了。上古灵植族，他倒是听说过，

传说这个种族能以自身灵力滋养植物，让植物发挥出远超本身的力量，只是早就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还能遇到后代。他看着雪地里的苏微，她的膝盖已经陷进了雪里，脸色冻得有些发白，

却依旧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执着。不知为何，

他想起了自己刚镇守碎星渊的时候，也是这样，明知前路艰难，却还是咬着牙坚持。“起来。

”凌渊的声音软了一丝，“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救不活，立刻离开。”苏微眼睛一亮，

立刻从雪地里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雪，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谢谢仙长！您放心，

我肯定能救活它们！”凌渊没再说话，

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帝宫——那是一座用玄冰建成的宫殿，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

只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椅，连个暖炉都没有。他住了三万年，早就习惯了这份冷清。

只是今天，他坐在石桌前，却总想起刚才苏微的笑容，像一束暖阳，

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他冰封的世界第二天一早，凌渊刚走出帝宫，

就看到镇渊石旁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苏微正蹲在雪地里，

小心翼翼地把冰魄草周围的积雪拨开，然后将自己的指尖划破，挤出几滴淡绿色的血液，

滴在冰魄草的根部。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知道在跟冰魄草说些什么。凌渊走过去，脚步很轻，苏微却立刻察觉到了，

回头对他笑了笑：“仙长，你看，冰魄草已经有反应了！”凌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原本半枯的冰魄草，根部竟然冒出了一点嫩绿色的芽，虽然很微弱，

却实实在在地透着生机。他有些惊讶，上古灵植族的能力，果然名不虚传。“还不错。

”凌渊淡淡地说，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苏微笑得更开心了，

又转过身去忙活：“我再给它们多补点灵力，明天应该就能长新芽了。对了仙长，

你这里有没有水？雪水太凉，冰魄草现在需要温和一点的水。”凌渊想了想，

帝宫里有一口玄冰井，井水是仙泉凝结的，温和滋养，正好适合。他点了点头：“跟我来。

”苏微立刻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玄冰宫。一进宫殿，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里实在太冷了，比碎星渊的雪地里还要冷。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宫殿，又看了看凌渊，

忍不住问：“仙长，你就住在这里吗？连个暖炉都没有？”凌渊没回头：“习惯了。

”苏微咬了咬唇，没再说话。她跟着凌渊来到玄冰井旁，凌渊抬手，

井里立刻浮起一碗清澈的井水。苏微接过碗，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洒出来。“谢谢仙长。

”她捧着碗，转身就要走，却看到凌渊的袖口沾了点雪，刚才他抬手的时候，

袖口蹭到了井沿的冰碴，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仙长，你的袖子破了。

”苏微指了指他的袖口。凌渊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无妨，一件衣服而已。

”苏微却皱起了眉：“怎么能无妨呢？衣服破了会漏风，虽然仙长不怕冷，但也不舒服啊。

我会缝补，仙长要是不介意，我帮你补好吧？”凌渊愣了一下，他活了三万年，

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帮他缝补衣服。他的衣服都是仙力凝聚的，破了只要再用仙力修补就行，

只是他嫌麻烦，一直没管。“不用了。”他拒绝道，“我自己能补。

”苏微却不放弃：“仙力修补的没有手工缝补的暖和，而且我缝补的话，

还能在上面绣点灵植，说不定还能帮仙长挡点寒气呢！”凌渊看着她认真的样子，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随你。”苏微立刻笑了，

放下手里的碗，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针线——那是一个小小的锦盒，

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丝线，还有一根用灵木做的针。她接过凌渊递过来的外袍，坐在石椅上，

认真地缝补起来。凌渊站在一旁，看着她低头缝补的样子。阳光从宫殿的冰窗透进来，

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的手指很灵活，针线在她手里穿梭，不一会儿，

那个破口就被缝补好了，还在旁边绣了一朵小小的绿色灵植，看起来栩栩如生。“好了仙长！

”苏微把外袍递给他，“你试试，是不是比之前暖和？”凌渊接过外袍，穿在身上。果然，

那绣上去的灵植似乎真的带着一丝暖意，顺着衣料传到皮肤上，驱散了几分寒意。

他低头看着那朵小小的灵植，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多谢。

”他轻声说，这是他三万年里，第一次对别人说“多谢”。

苏微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用谢！对了仙长，我刚才看你宫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你平时都不吃东西吗？”凌渊愣了一下，他是仙帝，早已辟谷，不需要靠食物维持灵力，

所以宫里从来没有备过食物。他点了点头：“不需要。”“那怎么行！”苏微立刻站起来，

“就算辟谷，偶尔吃点热的东西也会舒服很多啊！我储物袋里有食材，我给你做顿饭吧？

就当是谢谢你让我留在这里！”凌渊看着她热情的样子，心里那片冰封的地方，

似乎又融化了一点。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苏微立刻欢呼一声，

从储物袋里拿出各种食材——有新鲜的蔬菜，有腌制的肉类，还有一些灵米。

她在宫殿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废弃的石灶，用仙力点燃柴火，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

宫殿里就飘起了食物的香气。那是一种很温暖的香气，凌渊从未闻过，却让他觉得很安心。

他坐在石桌前，看着苏微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座空荡荡的玄冰宫，

好像有了点生气。苏微的手艺很好，做了一桌子菜——灵米蒸饭，清炒灵蔬，

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她把菜端到石桌上，给凌渊盛了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