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乱流,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而更加狂暴躁动,仿佛也在为一位至尊的陨落而欢呼雀跃。
李青山的神体在崩解,璀璨的神血不断逸散,每一寸肌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冲击,更是大道根基上的致命创伤,源自他最信任之人的道则,对他知根知底,毁灭得更加彻底。
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两人,目光如亘古不化的寒冰,又似即将喷发的火山。
玄宸避开了他的目光,那丝挣扎与恐惧被更深沉的冰冷覆盖,他手中的寂灭星尘神力愈发汹涌,与归墟的吞噬之力里应外合,疯狂瓦解着李青山的最后抵抗。
他没有回答,或许是无法回答。
而云璃,泪落得更凶,却兀自开口,声音哽咽破碎,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决绝:“师…尊……对不住…必须…如此…”必须如此?
好一个必须如此!
李青山想放声狂笑,却引动了更严重的伤势,神血不住地从口中涌出。
他亿万年修道,战天斗地,横扫诸敌,登临绝顶,自以为看透了世事沧桑,掌控了万古轮回!
却不料,最终竟败在这最可笑的“必须如此”之上!
是被什么胁迫?
是为了什么至宝?
还是……他从未真正看清过身边人?
无尽的悲凉与愤怒,如同毒火,灼烧着他仅存的神志。
“好!
好一个必须如此!”
他嘶吼着,残存的神力如同回光返照,轰然爆发,强行震开部分侵蚀之力,青袍鼓荡,发丝狂舞,虽己是强弩之末,却依旧带着那不容亵渎的至尊威严,“那就让本尊看看,你们这‘必须如此’,能否彻底葬了吾!”
他不再防守,而是彻底放弃了生机,燃烧起最后的神魂与道源,化作惊天动地的一击,悍然轰向两人!
哪怕形神俱灭,也要让背叛者付出代价!
玄宸面色终于一变,厉喝道:“云璃!
不可犹豫!
完成仪式!”
云璃闭上双眼,泪水挥洒,手中冰魄长剑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那斩情剑意凝聚到极致,与她自身的道源似乎都在燃烧,化作一道纯粹为“绝灭”而生的苍白之光,迎向了李青山搏命的一击!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在归墟之眼的核心爆发。
光芒吞噬了一切。
在那极致的光与暗中,李青山看到玄宸祭出了一件非金非木、布满诡异纹路的古老器物,那器物散发出一种令他神魂都感到颤栗、厌恶的冰冷气息,与归墟之力共鸣。
他看到云璃那决绝而痛苦的脸庞。
他看到自己的神力、道果,在那器物的作用下,正被归墟疯狂抽离、吞噬……意识开始急速模糊。
最后刻入他神魂深处的,不是力量消散的痛苦,而是玄宸眼中那始终未能化去的恐惧,以及云璃泪水中那无法解读的绝望。
还有一丝……微弱却极其诡异、完全不属于神力体系、更似某种冰冷指令般的波动,自那古老器物上一闪而逝。
原来……如此么……带着无尽的恨、滔天的惑、以及那蚀骨的悲凉,青山神尊的最后一丝意识,彻底被那无尽的归墟黑暗吞噬。
万古至尊,巅堕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