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川中学的操场被午后阳光裹得发烫，塑胶跑道泛着淡淡的热气，连风掠过都带着暖意。
沈煜穿着宽松的蓝色篮球服，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正和班里男生围着篮球来回折返跑。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砸在沾了灰尘的白色球鞋边，晕开一小片湿痕。
场边的看台上挤着不少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混着篮球撞击地面的 “咚咚” 声，像团鲜活的潮水，漫过整个操场。
苏漾就站在看台最前排，手里攥着瓶没拧开的矿泉水，指节微微泛白，目光却紧紧跟着沈煜的身影。
见他灵活地弯腰躲过对方防守，她忍不住踮起脚，清亮的声音穿透喧闹：“沈煜，加油！”
几乎是同时，赵永刚从斜后方稳稳将球传过来，高声喊了句 “接着！”。
沈煜抬手精准接球，脚步轻快地晃过迎面而来的防守队员，起跳的瞬间，指尖己经触到了篮球 —— 球场边的欢呼声刚要炸开，两道藏蓝色的警服身影却从操场入口走了过来。
步伐沉稳，目光坚定，径首朝着人群方向靠近，瞬间压下了几分热闹。
教导处的关主任快步上前，先朝着球场抬手示意，声音清亮地喊：“打篮球的同学，先停一下！
警察同志有事情找人，麻烦配合下！”
喧闹的球场瞬间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两位警察身上。
陈警官停下脚步，目光缓缓扫过场边围观的女生，语气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高二三班的苏漾在这吗？”
苏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指猛地收紧，瓶身被捏出几道白痕。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还是被陈警官的目光精准锁定，声音发颤：“我、我是。”
沈煜的动作也顿住，篮球从他手边滑落，“咚” 地砸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他和赵永刚几人对视一眼，都停下打球，纷纷朝着警察和苏漾的方向围过去。
沈煜走在最前面，额前碎发还沾着汗，眼神里满是警惕，下意识往苏漾身边靠了靠。
陈警官往前站了站，语气平和却带着官方的距离感：“我们在调查一起案件，需要你配合做调查，跟我们***出所一趟。”
“警察同志，” 沈煜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把苏漾往身后护了护，“苏漾怎么了？
为什么要带她去派出所？”
陈警官抬眼打量他，目光扫过他沾着汗的篮球服，问道：“有个案件需要她协助调查，你是谁？”
“我是她同班同学，高二三班班长沈煜。”
他的声音很稳，目光却没离开苏漾发白的脸，带着几分担忧。
苏漾攥住沈煜的衣角，指尖冰凉，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我害怕…… 我不想去。”
沈煜回头看她，眼神瞬间软下来，语气放得轻柔：“没事，我陪你去。”
陈警官见状，对着围过来的学生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大家散了吧，别影响正常秩序。”
说完转身朝着校门口走。
沈煜扶着苏漾的胳膊，让她走在自己身边，两人跟在警察身后，慢慢走出学校大门。
路边的警车闪着安静的蓝灯，苏漾上车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到了派出所，陈警官把他们带到一间挂着 “审讯室” 牌子的房门前，停下脚步对沈煜说：“你在外面等，协助调查只能当事人进去。”
沈煜没动，先伸手帮苏漾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没事的，我就在门口等你，很快就好。”
苏漾点了点头，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跟着警察走进审讯室。
审讯室的光线有些昏暗，冷白色的灯管在天花板上投下僵硬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陈警官穿着笔挺的警服，坐姿端正地坐在桌子一侧，眉头微蹙，目光沉静却带着审视；身旁的短发女警察低着头，手里的钢笔在笔录本上快速滑动，“沙沙” 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漾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背脊不自觉绷得笔首，眼神里藏着难掩的紧张。
她能感觉到两位警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让她手足无措，只能微微低头，盯着鞋尖上的污渍。
“9 月 17 日晚上 10 点，你在做什么？”
陈警官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多余情绪，却自带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漾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顿了两秒才抬头，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我…… 我和徐婉铮一起去看电影了。”
说完又快速低头，像是怕眼神暴露什么。
“看完电影之后，你们去了哪里？”
陈警官没有停顿，继续追问，目光始终锁着苏漾，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看完就一起往家走，走到半路我突然肚子疼，还拉肚子，就去了街边的公共厕所。”
苏漾的声音越来越小，抬手揉了揉衣角，补充道，“徐婉铮说…… 说她在厕所门口等我。”
“徐婉铮没跟你一起去厕所？”
陈警官捕捉到关键信息，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身体微微前倾。
苏漾立刻摇头，动作幅度不大却很坚定：“她没有，就站在厕所门口等我。”
“你和徐婉铮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抛出来时，陈警官的目光微微沉了沉，连身旁的女警察也停下笔，抬头看了苏漾一眼。
苏漾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就是我上厕所的时候，她说会在门口等我。
可我出来后，没看到她的人…… 我喊了她好几声，都没人应，最后没办法，就自己回家了。”
说到最后，声音里多了几分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知道徐婉铮杀人了吗？”
陈警官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目光紧紧锁住苏漾，观察她听到消息的反应。
苏漾猛地抬头，眼里瞬间涌满震惊，原本带着几分血色的脸 “唰” 地变得苍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收得更紧，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 我听同学说了一点，可具体情况，我真的不知道啊。”
说着，双手开始无意识地来回搓动，肩膀也微微缩起，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不轻。
陈警官看她这副慌乱模样，放缓了语气，转身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递过去，声音温和：“别紧张，先喝口水，慢慢说。
我们就是了解情况，没别的意思。”
苏漾颤抖着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才小口抿了一下。
紧绷的身体似乎稍稍放松，眼眶却慢慢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