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花语

我在边陲小镇开花店的第三年，终于敢在夜里关掉所有灯。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他总在傍晚来帮忙浇“仙客来”。花瓣上的柔光会跟着他的掌心流动，连地痞抢花时，

也会被他莫名冒出的刺划伤。昨天他突然说要走，说自己是天庭的护花神，

来护我躲过三次死劫。三年后的一个午后，店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孟不凡。

他削去仙骨，回来了。1 青禾镇凌晨两点。我下意识往床头柜摸去——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熬夜改方案时总亮着的设计键盘，也没有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甲方需求清单。

窗外的青禾镇还浸在墨色里，只有后院那丛“仙客来”，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浅粉。

我坐起身，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连呼吸都带着在CBD加班时的急促。

这是我来青禾镇的第三周。当初看见那个年轻白领倒在会议室，

手里还捧着改到第五版的方案。我当天就递了辞呈。

原以为关掉闹钟、守着花店就能过上“浇花、晒太阳、等花开”的日子，

可身体里的“加班生物钟”像个挣脱不掉的符咒。清晨六点，我又会准时坐起来，

盯着天花板发呆——昨天给“仙客来”浇水时，我居然把花洒当鼠标，

对着花盆“点击确认”。刚冒芽的花苗被戳得东倒西歪，

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极了被改方案逼哭的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我找出闹钟，

把电池扣出揣着去了后山，找了个树根坑，把电池埋进去，像在埋葬过去的自己。回到花店，

我翻出块碎花布，把手机屏幕蒙得严严实实，只留个小缝看时间。最绝的是后院那片花池。

凌晨两点再惊醒时，我不再躺回床上辗转反侧，而是搬了张草席铺在花池边，躺下数星星。

“仙客来”的叶片在夜里泛着微光，我一片一片数，数完所有叶片时，天刚好蒙蒙亮。

花香混着露水的清凉钻进鼻腔，比城市里的咖啡更能让人平静。

那些盘旋在脑子里的需求清单，慢慢被星光和花香冲散，身体里的“城市时差”，

好像也在这样的清晨里，一点点慢了下来。

2 花池边的神秘人我以为日子会就这么平静下去，

直到花店开始出现一连串“超自然巧合”。那天傍晚，我发现窗边那盆快枯萎的“仙客来”，

叶片都耷拉着，花瓣也失去了颜色。我心疼得不行，浇了水又松了土。可第二天，

那盆“仙客来”居然开得格外精神，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那露水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是只有后山松树林里才有的味道。更奇怪的是我故意放在店外的坏花盆。我嫌麻烦，

就放在门口的台阶上，想着有空再扔。可隔天早上，那花盆居然被修好了，

盆底还多了道奇怪的花瓣纹路，像有人特意刻上去的。真正让我毛骨悚然的，

是那个总在花池外发呆的素衣男人。他总穿着件白衬衫，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

眼睛盯着我后院的“仙客来”，一动不动。我偷偷绕到他身后，想跟他打个招呼，

可脚步刚靠近，他的身影居然慢慢“融进”了旁边的花丛里，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开始慌了，想找出这一切的答案。我在花池周围撒了圈白石灰，心里琢磨着，

不管是人是鬼，总得留下脚印吧？可第二天一早去看，石灰圈里没有脚印，

反而摆着一圈整整齐齐的花瓣，刚好围着花池绕了一圈，像个小小的结界。夜里，

我假装睡觉，把手机架在窗边录像。屏幕里只有月光下的花池，安安静静的。

可凌晨三点再看时，画面突然泛起一层绿光，紧接着，那个素衣男人就站在了花池边，

正对着一朵“仙客来”轻声说话，手指好像还泛着微光。我实在忍不住了。第二天一早，

我搬了张躺椅坐在店门口，手里捧着盆刚换盆的“仙客来”，就等他出现。太阳升到树梢时，

他果然来了，还是站在老槐树下。我深吸一口气，端着花盆走过去，

把花递到他面前：“你总看它，是不是想要？”他愣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往后退了半步。这时我看见他的袖口——那里沾着点细碎的粉末，不是泥土，

是闪着微光的花粉，粉金色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粉。“你听说了吗？

老槐树下那个男的，半夜会飘在后山！”“王婶说他从来不买东西，却总在杂货铺外徘徊，

眼神直勾勾的，不像好人！”“还有小孩说，看到他身上会发光，像鬼一样！

”镇上的特色就是“超光速流言”，没几天就传到了我耳朵里。我坐在花店柜台后，

听着路过的镇民窃窃私语，

手里的剪刀不小心剪错了花茎——我想起那个男人袖口的发光花粉，

想起他“融进”花丛的样子，心里又慌又乱。我想弄清他的身份，更想打破这些流言。

那天他又来花池边时，我喊住他：“能不能帮我整理下花束？这些玫瑰总扎到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他的手指好长，碰过玫瑰刺时，

那些尖锐的刺居然慢慢变软了，一点都不扎手。我说：“有人说你半夜在后山飘着，

还会发光。”他手里的玫瑰枝顿了一下，小声说：“那是误会。”我追问他住在哪，

他只说“后山”；问他靠什么生活，他就笑，说“和花草打交道”。

直到我递给他那盆之前想送他的“仙客来”。他的手指刚碰到花盆，

花瓣上突然浮现出一道纹路——和我之前那个坏花盆盆底的纹路，一模一样！

3 仙客来的秘密我决定去后山看看。那天下午，我偷偷跟着他，看着他走进松树林，

蹲在一片野生“仙客来”花丛前。他的手心泛起淡淡的绿光，轻轻覆在被野虫啃咬的花瓣上。

那些残缺的花瓣居然慢慢恢复了完整，连颜色都变得更鲜艳了。而那些修复好的“仙客来”，

花瓣上的纹路和我花店的、和那个坏花盆的，一模一样。我没有上前戳破，

摘了朵后山的野雏菊。第二天，我把雏菊递给他：“后山的花比店里的有生气，

你帮我多采些吧？”他接过雏菊时，嘴角慢慢扬了起来。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那些所谓的“诡异”，其实都是他的守护，藏着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孟不凡开始常来店里帮忙。他会帮我浇花，会在我画设计草图时递上一杯温水，

还会在傍晚时，从后山带些新鲜的野果给我。可“甜蜜怪事”也开始失控。

那天我随口说“想喝柚子茶，可惜镇上没卖的”。第二天一早去后院，

居然发现角落里长了棵柚子树，树上还挂着几个黄澄澄的柚子，叶子上沾着晨露，

好像已经长在那很久了。还有一次，我画花店的装修草图，笔尖突然断墨了。我懊恼地叹气，

孟不凡走过来，手指轻轻点了点笔尖。再写字时，墨水居然变成了金色，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写在纸上的线条，居然会慢慢浮现出小花的图案。最让我慌乱的是，只要我们靠得近一点，

我手腕上的红绳就会发烫。后院的“仙客来”会泛着柔光，

那些光甚至会在我们之间连成半透明的花桥，轻轻晃着。夜里我看监控，

想看看他有没有再来花池。屏幕里，他除了帮我赶走偷花的野狸子，还会对着花池默念什么。

散落的花瓣会慢慢飘起来，拼成“平安”两个字。我看着那些花瓣，

心里又甜又怕——这份温柔到底是神性的馈赠，还是另一种“无法逃离的束缚”？

我刚摆脱城市的高压，真的能接受这样不寻常的守护吗？我开始故意冷淡他。他来店里时，

我说“花店忙，你不用总来”；他递野果给我时，我说“我不爱吃酸的”。他没多说什么，

只是转身走了。可他走后没两天，我发现店里的“仙客来”蔫了大半，叶片发黄，

花瓣也开始脱落，不管我怎么浇水松土，都没用。我急得快哭了，

抱着一盆枯萎的“仙客来”就往后山跑。后山的松树林里，孟不凡正蹲在地上，

用绿光催生被暴雨打坏的野花。我跑过去，把枯萎的仙客来递到他面前，

声音带着哭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它们只有你在的时候才好好的？”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他摘下一片发光的花瓣，放在我手心：“我不会伤害你，

就像花不会伤害春天。”我沉默着把花瓣夹进笔记本，夜里失眠时，

我自己冲了杯柚子茶——可喝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有孟不凡之前带来的，

那种“星光的甜味”。那一刻我才懂，我早就把他的温柔当成了新的“治愈解药”，

那些所谓的防线，不过是我害怕再次受伤的借口。4 花语守护者“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我整理花束的动作。我打开门，虎哥带着两个小弟站在门口，

手里还拿着个打火机，一脸凶神恶煞。“上次让你准备的‘仙客来’，准备好了吗？

”虎哥的声音很粗，眼睛里泛着淡淡的灰光，说话时嘴角会不受控地抽搐，

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着。上次他来要花，被孟不凡用突然长出来的藤蔓缠住了脚，摔了个跟头，

这次居然又来了，还变本加厉。“我没有‘仙客来’给你。”我往后退了一步，想关上店门，

可虎哥一把推开我，走进店里。他小弟手里的铁棍刚碰到花架，

架上的“仙客来”突然集体剧烈摇晃，花瓣纷纷飘向虎哥，

却被他身后突然浮现的黑影打散——那黑影和我之前在监控里看到的“偷花黑影”，

轮廓一模一样！“不给花？”虎哥举起打火机，“那就烧了你的破花店！

”我抓起身边的洒水壶，朝他泼去：“休想！”他被泼得满脸是水，恼羞成怒，

伸手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撞在身后的花盆上，花盆“哗啦”一声碎了，

碎片溅到了我的手背上，火辣辣地疼。就在这时，孟不凡冲了进来，挡在我身前。

他这次没有藏着掖着，手掌划过花架，那些枯萎的吊兰藤条突然疯长，

像锁链一样缠住虎哥的手腕，越缠越紧；脚下的青苔顺着台阶蔓延，虎哥的小弟没站稳，

摔成了一团，半天爬不起来。孟不凡盯着虎哥身后的黑影，轻声念了句什么。

黑影发出难听的怪吼，慢慢消散了。虎哥突然浑身一软，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醒过来，

茫然地看着四周：“我怎么在这？”说完，就带着小弟慌慌张张地走了，

好像完全不记得刚才的事。我看着满地恢复正常的花草，手背上的伤口还在疼，

却忍不住看向孟不凡：“你到底能用花草做什么？”他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

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泥土，笑着说：“它们会帮我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低头看向地上的花盆碎片，发现碎片上沾着的粉金色粉末——和孟不凡袖口的发光花粉，

一模一样。“花语！我终于找到你了！”熟悉的声音让我一颤。我转过身，白灵站在店门口。

“这是你上次没领的设计金奖，我给你带来了。”白灵走进店里，眼神扫过四周，

“你在这待着太可惜了，公司给你留了设计总监的位置，跟我回去吧。

”我摇摇头：“我不想回去了。”“你看你这破花店，能有什么前途？

”白灵把U盘插进店里的电脑，“我给你看样东西。

着我过去三年的“精英履历”——凌晨三点的设计图、客户的夸奖录音、领奖台上的闪光灯，

还有我熬夜改方案时，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照片。随着屏幕播放，

店里的“仙客来”开始莫名枯萎，叶片发黄，花瓣一片片掉落。我手腕上的红绳烫得像火，

脑子里不断闪回猝死白领的脸，还有甲方说“再改最后一版”的声音。

我好像又坐在CBD的办公室里，面前堆着永远改不完的方案，

空气里都是咖啡和打印机墨水的味道，让人窒息。“你看，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白灵抓着我的手，“跟我回去，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做最好的设计。”我去拔U盘，

想把它扔进垃圾桶，可白灵死死抓住我的手。就在这时，孟不凡冲了进来，用身体挡住我，

手心的绿光覆盖在U盘上。瞬间，屏幕上的设计图变成了青禾镇的花田照片。

金黄的“向日葵”、粉白的“仙客来”、紫色的“薰衣草”，一片生机勃勃。

枯萎的“仙客来”重新绽放，花瓣飘落在我眼前，慢慢拼成“别怕”两个字。

孟不凡把一个薰衣草香包塞进我手里，对着白灵轻声说：“她的天赋，现在用来让花开心。

”我看着孟不凡袖口明显变暗的流光，突然用力抱住他：“我不要总监位，

我只要和你一起浇花。”说完，我捡起地上的U盘，扔进花池里当花肥。那一瞬间，

我手腕上的红绳终于不再发烫，反而泛起和“仙客来”一样的柔光。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可我总觉得孟不凡有心事。他来店里的时间越来越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有时候咳嗽起来，

会偷偷用手帕捂住嘴，手帕上会沾着点金色的花瓣碎屑。更让我心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