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将浅黄色外套铺在水泥地上,变戏法似的掏出几个饭盒:“草莓蛋糕!
怀瑾姐特意绕路买的!”
 ***奶油上点缀着新鲜草莓,甜香与天台铁锈味交织。
许七蜷坐在阴影处,校服袖口仍卷着,露出的手腕苍白如纸——那里己无荆棘印记,但隐痛如影随形。
他盯着蛋糕,喉结滚动,最终别过脸:“…太腻。”
“撒谎,” 苏怀瑾轻叹,雾蓝色眼眸泛起涟漪。
她将蛋糕推到他面前,米白高领衫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缀着小月亮胸针的领边,“你昨晚流了那么多血,需要糖分。”
闻砚坐在许七斜对角,修长的手指撕开三明治包装。
阳光落在他左耳的翡翠耳钉上,折出一道清冷的光,恰好映在许七低垂的眼睫。
“吃。”
 他只说一个字,琥珀色瞳孔锁着许七,将一盒未拆封的牛奶搁在他腿边。
柯承远瘫在栏杆旁,黑红耳机挂脖子上,指尖烦躁地敲击檀木手串:“操…头还在嗡。”
 他灌了口酒壶里的果汁(伪装),红挑染的白发被风吹乱,“那破门后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追着七哥咬!”
江亦祁懒洋洋靠着水箱,绿发像蔫掉的毒藤。
她抛玩着一枚骨制十字架,右眼暗红泪痣随动作微颤:“符咒对黑影效果打折…它们不是实体,是‘怨念’的聚合体。”
宋雾渺突然开口。
他远离人群坐在天台边缘,墨黑长发被风掀起,红格子外套像凝固的血。
左腿黑腿环扣着金属冷光,脖颈的项圈在阳光下泛着哑色。
 “和‘无脸教师’一样。”
 他声音沙哑,赤瞳扫过众人,“它们是被困住的冤魂。”
空气骤然死寂。
“无脸教师?”
 沈觅捏着草莓的手顿住,蝴蝶耳钉晃了晃,“就是你们高一遇到的那个…” “被资本逼死的年轻教师,” 许七忽然接话。
他仍低着头,指尖却无意识摩挲袖口卷边——那里曾染满鼻血,“怨气化成了腐蚀锁芯的黏液…和昨晚的黑影一样。”
 他抬起眼,杏眼里沉淀着黑,“它们都有‘故事’…被遗忘的、充满恨意的故事。”
闻砚的牛奶盒被捏出凹痕:“藏书室之前是校史档案库。
三十年前…发生过火灾。”
 他看向宋雾渺,“你说黑影在‘呼唤’荆棘印记?”
宋雾渺的指尖抠进水泥缝,左眼红痣灼热:“它们想要‘容器’…就像‘祂’想要我一样。”
 那个“祂”字咬得极重,项圈似乎无形缩紧。
江亦祁嗤笑,十字架项链叮当响:“冤魂索命也得有缘由!
火灾死者是谁?
为什么缠小七?”
 “校史记载是电路老化,” 闻砚目光锐利,“但当年值班的管理员姓林,失踪了。”
苏怀瑾雾蓝色的眸子倏然睁大。
她想起昨夜门缝溢出的焦糊味,和缠绕许七手腕的荆棘——那是焚烧的痛苦!
洵起身裹紧黑灰格子围巾,嗓音带着未睡醒的绵软:“…我去洗手间。”
盥洗室镜面蒙着水雾。
洵凝视镜中苍白的自己,灰瞳疲惫。
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声掩盖了低语:“Xun…你感觉到了吗?”
镜面波纹荡开,倒影渐变:狼尾发垂散,刘海遮住右眼,深蓝瞳孔如淬毒匕首——是Xun!
“竹林…枯井…” Xun的声音从镜中渗出,阴冷刺骨,“‘祂’在靠近雾渺。”
 她染血的指尖(幻象)划过镜面,“保护好…他们。”
水雾重新聚拢,镜中只剩洵惊恐的脸。
她踉跄后退,围巾滑落也浑然不觉。
天台陷入僵局。
宋雾渺突然站起,红瞳灼烧般盯着虚空:“不是失踪…是‘献祭’。”
 众人愕然。
“外婆说过…” 他声音干涩,“枉死之人若怨念不散,会变成‘地缚灵’。
但有人…把他们的魂抽出来,做成‘锁’。”
 他脖颈青筋凸起,项圈勒进皮肤,“锁住更脏的东西…比如‘祂’。”
江亦祁的骨十字“啪”地掉地:“九曜符里…‘计都’专克邪灵寄生!
难道藏书室下面镇着…所以荆棘是‘钥匙孔’!”
 柯承远一拳锤向栏杆,震得手串乱响,“七哥被标记成开门人了!”
闻砚霍然起身,百达翡丽的表盘冷光一闪:“必须找到林管理员和那本书!
在‘祂’利用小七前——来不及了。”
 宋雾渺打断他。
夕阳将他身影拉长,墨发如垂死的鸦羽,“‘祂’的胃口越来越大…” 他感觉到左眼红痣骤然滴血,嘶声重复星轨的警告:“别再‘睡’了…”许七默默挖下一块蛋糕送入口中。
甜腻奶油混着血腥味的幻觉涌上喉头。
他看向闻砚——那人正为枯井计划沉声分配任务,翡翠耳钉映着落日,像引路的磷火。
手腕隐痛忽然尖锐。
他想起月光下无脸教师腐蚀门锁的“滋滋”声,想起闻砚染血的嘴角,想起自己刻下箭头时指尖的颤抖,所有冤魂,都曾是活生生的人。
所有地狱,都藏着未被倾听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