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出月子,丈夫周洋就递给我一张清单。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我孕期和月子里的每一笔开销。大到住院费,小到一包盐。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平淡。“心妤,生孩子之前就不说了,但是现在孩子生了。
我们都是成年人,以后家里的开销我们AA制吧。”“这是你四十二天该承担的部分,
一共两万三千六百八十块。”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怀里嗷嗷待哺的女儿。“周洋,
我休产假没有收入。”“那是你的问题。”我笑了,从枕头下抽出我的笔记本电脑,
当着他的面打开另一份表格。“好啊,AA就AA。
这是我十月怀胎的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以及生产的医疗费和产后恢复费。
”“另外,女儿的母乳按市价一毫升五十块算,你打算月结还是季结?
”周洋的脸瞬间就黑了。他那张惯于伪装温文尔雅的脸,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现裂痕。
“林心妤,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我胡搅蛮缠?”我抱着女儿,冷笑着反问。
“你的账单上,连我给你妈买生日礼物的钱都算进去了,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
”“你怀孕期间,我妈来照顾你,难道不辛苦吗?买个礼物孝敬她不是应该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金丝眼镜都挡不住他眼里的算计。我气得发抖,
不是因为他算计钱,而是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你妈来照顾我?”“她每天做的饭,
不是排骨就是猪蹄,油腻得我直反胃,说是给我补身体,其实都是她自己爱吃。
”“我孕吐最严重的时候,想吃口清淡的,她就骂我娇气,说她们那时候怀孕还得下地干活。
”“她所谓的照顾,就是住着我们家最大的次卧,用着我买的最新款***仪,
然后对我颐指气使。”“这些,你要不要也算成服务费,我们一起AA?
”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砸过去,周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时,次卧的门开了。我婆婆,
那个在我月子里对我百般挑剔的女人,中气十足地走了出来。“吵什么吵!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知道家里有产妇和孩子吗?”她一出来,周洋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立刻迎上去。“妈,你看看心妤,我不过是跟她商量一下以后的开销,她就跟我闹。
”婆婆眼睛一斜,目光落在我怀里的女儿身上,随即又嫌恶地移开。“女孩儿家家的,
就是赔钱货,为她花那么多钱干什么。”“周洋跟你AA,是看得起你。
不然你一个没收入的女人,凭什么住在我们周家买的房子里?”我们周家买的房子?
我简直要被这对母子的***气笑了。这套婚房,首付是我爸妈出的,
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房贷是我一直在还,因为我的工资比他高。现在到了他们嘴里,
就成了“我们周家买的房子”。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我指着电脑屏幕,
一字一句地对周洋说。“周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
你现在就撕了你那张可笑的清单,给我和我女儿道歉。”“要么,我们就好好算算这笔账。
”“我***、卵巢、盆底肌的损耗,还有这满肚子的妊娠纹,折合多少钱,你开个价。
”婆婆一听,立刻炸了毛。“你这个女人疯了吧!生孩子是女人的本分,你还想跟我们要钱?
”她冲过来,似乎想抢我的电脑。我抱着女儿,猛地后退一步,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你再往前一步试试?”我的眼神吓住了她。她停下脚步,却依旧不依不饶地叫骂。
“反了天了!我们周家是娶了个什么搅家精回来!”周洋扶住他妈,皱着眉对我说道。
“心妤,你别太过分了,她是我妈!”“所以呢?你妈就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骂我的女儿是赔钱货?”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我怎么会瞎了眼,
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我不再看他们,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律师吗?
我是林心妤。”“我决定了,我要离婚。”2.电话那头,我的闺蜜兼金牌律师张蔓,
声音里透着一丝“终于等到你”的欣慰。“想通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忍到你女儿十八岁。
”我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在周洋怀里撒泼打滚的婆婆。“不了,再忍下去,
我怕我活不到女儿十八岁。”周洋听到“离婚”两个字,脸色彻底变了。他不是怕失去我,
而是怕失去我带给他的体面生活。“林心妤,你别冲动!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沟通?
”他试图上来抢我的手机。我抱着女儿灵巧地一躲,让他扑了个空。“沟通?跟你妈沟通吗?
还是跟你这张清单沟通?”我冷冷地看着他。“周洋,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沟通的了。
”婆婆一听我要离婚,闹得更凶了。“离!马上就离!我儿子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老婆?
离了你,我们家周洋能找个更年轻漂亮的!”“正好,房子是我们的,你净身出户!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我流落街头的凄惨模样。我没理她,只是对着电话那头的张蔓说。
“蔓蔓,你都听到了吧?帮我准备诉讼材料。”“房产首付是我父母出的,有转账记录。
婚后房贷大部分由我偿还,我的银行流水都可以证明。”“另外,
他婚内私自将夫妻共同财产赠与他母亲和妹妹,数额不小,这部分我也要求全额返还。
”我每说一句,周洋的脸色就白一分。他大概没想到,我对他家的财务状况了如指掌。
他妹妹上大学的学费,他妈买金镯子的钱,甚至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做生意赔的钱,
都是周洋从我们的小金库里拿的。以前我爱他,觉得一家人不必计较那么多。现在看来,
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在他们一家人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林心妤!
你……你竟然调查我!”周洋气急败坏地指着我。“调查?周洋,这叫夫妻共同财产知情权。
还是说,你觉得你偷偷摸摸给你家人转钱的行为,是光明正大的?”我抱着女儿,
一步步走向卧室,准备收拾东西。这个充满了算计和恶臭的家,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婆婆还想上来拦我,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在我报警之前,你最好别碰我。
”她大概是被我的气势镇住了,愣在原地,只会翻来覆去地骂我是“疯子”。周洋追了进来,
声音软了下来。“心妤,我们别闹到这一步好不好?算我错了,我不该提AA制,
那张清单我马上就撕了。”他开始打感情牌。“你看看女儿,她还这么小,
你忍心让她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长大吗?”我停下收拾东西的手,回头看他。“周洋,
你现在知道提女儿了?”“在你妈说她是赔钱货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你跟我算计月子开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每天喝的母乳,
是我用睡眠和健康换来的?”“一个连妻子和女儿都算计的家庭,
一个从根子上就烂掉的家庭,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我将最后一件女儿的衣服放进行李箱,
拉上拉链。“离婚协议,我的律师会尽快发给你。”“在你和你妈搬出去之前,
我会带着女儿住到我爸妈家。”周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搬出去?林心妤,你别忘了,
房产证上也有我的名字!”“是吗?”我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甩在他脸上。
“那你最好看清楚,这份婚前协议上写的是什么。”“如果因一方存在严重过错导致离婚,
过错方自愿放弃所有婚内房产份额。”“你猜,你私自转移共同财产,算不算严重过错?
”周洋看着那份他当初为了让我安心而签下的协议,整个人都傻了。他大概从没想过,
这份协议,有一天会成为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我拉着行李箱,抱着女儿,
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让我窒息的家。门口,婆婆还在叫骂。我没有理会,径直按下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周洋追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悔恨。可惜,太晚了。
从他拿出那张清单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回到父母家,爸妈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心疼得不行。当我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后,我爸气得当场就要去找周洋算账,
被我妈拦了下来。“跟那种人生什么气,伤了自己不值得。妤妤,离得好!我们家的女儿,
不能受这种委屈!”妈妈抱着我,眼圈都红了。我靠在妈妈温暖的怀里,
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和疲惫,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第二天,
张蔓就带着起草好的离婚诉讼状来找我。效率之高,让我叹为观止。
“你以为我这金牌律师是白叫的?对付这种凤凰男,我有的是经验。”张蔓一边说,
一边递给我一份文件。“看看吧,这是我托人查到的,周洋这两年给他家人的转账记录,
总共三十七万。”“另外,我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张蔓卖了个关子。“他上个月,
用你们的共同存款,全款给他妹妹在老家买了一套房。”3“什么?给他妹妹买了套房?
”我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三十七万的转账我已经觉得够触目惊心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背着***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结婚三年,省吃俭用,
才攒下不到一百万的存款。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就划走了一大半,去给他妹妹买房!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这么久以来以为的深情丈夫,竟然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
“房子登记在他妹妹名下,但是购房款是从你们的联名账户出去的。这笔钱,
我们必须追回来。”张蔓的语气冷静而专业。“心妤,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
不要跟他有任何私下接触,一切交给律师处理。”我点点头,心里却乱成一团麻。下午,
我接到了周洋的电话。他大概是收到了张蔓的律师函,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恳求。“心妤,
我们见一面吧,算我求你了。”“有什么事,你跟我的律师谈。”我冷冷地回应。“不,
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谈。心妤,我妈……我妈住院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她听到你要离婚,还要追回那些钱,一着急,高血压犯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周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她……她想见你和孩子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我虽然恨他母亲的刻薄,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我犹豫了。
电话那头的周洋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动摇,继续说道。“心妤,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
是我妈不对。我们给你道歉。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来医院看看她?
”“地址发我。”我最终还是心软了。挂了电话,我立刻打给张蔓。张蔓听完,
第一反应就是:“有诈!”“心妤,你别傻了。这种凤凰男最擅长用苦肉计博同情。
他妈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我们发律师函之后犯病?太巧了。”“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张蔓沉吟片刻,“我陪你一起去。我在车里等你,
你上去看看情况,一旦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我答应了。我把女儿交给爸妈照顾,
跟着张蔓一起去了医院。到了病房门口,我却听到里面传来婆婆中气十足的笑骂声。
“那个蠢女人,还真以为我快死了?等她一进来,你们就按住她,把她手机抢了,
逼她签下放弃财产的协议!”“妈,这样行吗?万一她报警……”这是周洋犹豫的声音。
“怕什么!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能有多大力气?到时候我们就说她精神失常,
是她自己要签的!快,我听到脚步声了,都准备好!”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让我放弃财产,他们竟然能设计出这样恶毒的圈套。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张蔓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眼神里满是冰冷和愤怒。她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
然后推开了病房的门。病床上,婆婆立刻换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周洋和他妹妹周莉,则一脸悲戚地围在床边。屋里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壮汉,
应该是他们找来的“帮手”。看到我进来,周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心妤,
你来了……快,妈她……她快不行了。”他一边说,一边朝那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我假装没看见,一脸担忧地走向病床。“妈,您怎么样了?”婆婆虚弱地睁开眼睛,
颤抖着伸出手。
“心妤……我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就在我准备配合她演下去的时候,
我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份文件。最上面的标题,
赫然写着《自愿放弃财产声明》。我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妈,您说什么呢?
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怪您。”我握住她的手,眼眶“适时”地红了。
就在周洋他们以为我上钩了,准备动手的时候,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妈,
您这病来得也太巧了。”“我刚收到周洋给他妹妹买房的转账记录,您就高血压住院了。
”“您说,我要是把这份记录,还有您刚刚在病房里那段‘精彩’的部署录音,
一起交给警察叔叔,您的血压会不会更高一点?”4我的话音刚落,整个病房死一般寂静。
婆婆那只被我握着的手猛地一僵,原本“虚弱”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周洋和他妹妹周莉的脸色,瞬间从“悲痛”变成了惊恐。那两个准备上前来按住我的壮汉,
也面面相觑,停在了原地。“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录音!”婆婆最先反应过来,
一把抽回手,指着我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我们家周洋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竟然还想污蔑我!”“污蔑?”我拿出手机,好整以暇地点开了刚刚的录音。
“……那个蠢女人,还真以为我快死了?等她一进来,
你们就按住她……”婆婆清晰又恶毒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周洋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他冲上来想抢我的手机,被我灵巧地躲开。“周洋,别白费力气了,
这份录音,我已经同步上传到云端,还给我律师发了一份。”我冷笑着看着他。“现在,
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吧。”我将目光转向他妹妹周莉。“周莉,你哥用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给你全款买了一套八十万的房子,这件事,你知道吗?”周莉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
说不出话来。“心妤,你别为难莉莉!她什么都不知道!买房是我的主意!
”周洋立刻将他妹妹护在身后。“是吗?那正好。”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是张蔓给我准备好的《赠与财产返还协议》。“既然是你一个人的主意,那就请你,
还有你妈,在这份协议上签字。”“协议内容很简单,
自愿返还婚内非法转移的三十七万现金,以及那套价值八十万的房产。”“签了字,
我们好聚好散。不然,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不光是民事诉讼,
我还会告你们欺诈、非法拘禁未遂。”“我想想,数罪并罚,你们一家人,
是不是能在牢里整整齐齐地团聚?”“你敢!”婆婆气得浑身发抖。“你看我敢不敢。
”我迎上她的目光,寸步不让。我从来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人。我之前的一再忍让,
只是因为我还爱着周洋,还对我们的婚姻抱有幻想。但他们一次次的刷新底线,
彻底磨灭了我最后的情分。他们以为我刚出月子,身体虚弱,又心软好拿捏。他们错了。
为母则刚,为了我的女儿,我可以变成最坚硬的铠甲。周洋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不甘。他知道,我手里握着他们的死穴。那段录音一旦曝光,
他们一家人都会身败名裂。他那个体面的工作,他妈的退休金,他妹妹的大好前程,
全都会毁于一旦。沉默在病房里蔓延。最终,周洋咬着牙,接过了我手里的协议。
“好……我签。”他拿起笔,手却在颤抖。婆婆在一旁哭天抢地,骂我是白眼狼,是祸害。
周洋充耳不闻,只是低着头,在协议上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
他把协议递给了他妈。“妈,你也签吧。”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的死气。
婆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周洋!你疯了!那是我们家的钱!是我们家的房子!
”“签!”周洋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眼睛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你想让我们全家都去坐牢吗!”婆婆被他吼得一愣,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拿过笔,
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拿回协议,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放回包里。
“很好。”我转身准备离开。周洋却突然叫住了我。“林心妤。”我回头。他死死地盯着我,
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女儿才刚出生,
你真的要做到这么绝吗?”我看着他,突然笑了。“周洋,你现在跟我谈感情?
”“在你拿出那张AA制清单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就已经死了。
”“在你伙同你妈设计骗我过来,想逼我净身出户的时候,我们之间,只剩下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