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寻龙，我在灶坑里刨出他的龙鳞

最近，村里的女神算子总来找他。

两人关在屋里用龟甲算了一遍又一遍。

他摸着我的头，满是憧憬：“媳妇，神算子说了，她能帮我找到一个天选之子的出生时机，”“到时候咱家就发达了，你只管在家带娃享福。”

我信以为真，每天认真备孕。

可这天，我却在灶坑里，发现了一堆烧成灰的寻人启事。

1一片未烧透的纸角翻了上来。

上面印着一个孩子的侧脸，很模糊，但看得出是个男孩。

旁边还有两个字，像是“酬金”。

我的心，咯噔一下。

陈知谦回来时，我正坐在灶台前，手里捏着那片纸角。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熟悉的温和笑容。

“素素，怎么不去歇着？今天累坏了吧。”

我摊开手心，把那片纸角递到他面前。

“知谦，这是什么？”他眼神闪躲了一瞬，快得几乎抓不住。

“哦，这是镇上张员外家走失的孙子，我帮着留意一下。”

“万一找到了，那酬金也够我们过上好日子了。”

他伸手想拿走，被我躲开了。

“寻人的话，不是更应该留着吗？”“为什么要烧掉？”陈知谦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素，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我一个教书先生，整日待在村里，能有什么坏心思？”“不就是几张废纸，你也要盘问不休？我们村里出来的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他一连串的反问，把我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是我丈夫，是村里人人夸赞的读书人。

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

或许，真是我多心了。

我低下头，把纸角收回了手里。

“我没有，我就是好奇。”

他见我服软，脸色缓和下来，走过来揽住我的肩。

“素素，我知道你关心我。”

“但你得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那个神算子白灵，是有真本事的人。

她说了，我们家的大运就快到了。”

他语气里的憧憬不似作假。

我靠在他怀里，心里那点怀疑，又被压了下去。

第二天，婆婆提着一篮子鸡蛋来了。

一进门，就拉着陈知谦的手嘘寒问暖。

“我儿，最近为了家里的事，清瘦了不少。”

她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挑剔。

“林素，你也是，知谦在外面忙大事，你在家就要多担待，多给他补补身子。”

我应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篮子。

“娘，我知道了。”

婆婆没再理我，转头又对陈知谦说：“那个白灵大师，真是活神仙。

她说我们家要出贵人，那肯定假不了。”

“你可得跟紧了大师，别让她被别人家抢了去。”

“就是林素这里，肚子一直没个动静，拖了你的后腿。”

我端茶的手一顿。

陈知谦立刻打圆场：“娘，这事急不来。

素素身体好着呢。”

婆婆冷哼一声。

“身体好有什么用，生不出儿子，就是白搭。”

“不像白灵大师，人家不仅有本事，看着也是个有福气的。”

我捏着滚烫的茶杯，都忘了疼。

晚上，我趁他们都睡了，又去了厨房。

我把灶坑里的灰烬一点点地扒出来，摊在桌上。

用针尖，用指甲，拼凑那些脆弱的碎片。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桌上渐渐有了一点轮廓。

那是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寻人启事。

虽然残缺不全，但我还是看清了几个关键信息。

“男，七岁时于省城走失......”“重金酬谢，酬金十万。”

“联系人，周氏商行。”

十万。

在这个村里人均年收入不到三百块的年代，这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我的手，开始发抖。

2第二天，白灵来了。

她穿了一件崭新的湖蓝色绸缎褂子，头上还戴了一支亮闪闪的银簪。

那簪子，我前几天在镇上的银铺里见过，要十五块钱。

是陈知谦半个月的薪水。

她一进门，眼睛就像没看见我一样，径直走到陈知谦身边。

“知谦，我昨夜又起了一卦，卦象显示，时机越来越近了。”

陈知谦的眼睛亮得吓人。

“真的吗？白大师，那我们......”“不急。”

白灵抬手打断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我。

“有些事，天机不可泄露。”

“尤其，不能让俗人听了去，沾染了凡尘气，就不灵了。”

她口中的“俗人”，不言而喻。

我像个多余的木桩站在原地。

婆婆从里屋出来，看见白灵，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呀，白大师来了，快请坐。”

她热情地把白灵往椅子上让，又回头冲我喊。

“林素，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白大师倒茶！”我端着茶盘过去，滚烫的茶水晃了一下。

白灵伸出兰花指，慢悠悠地准备接。

我手一斜，整杯茶不偏不倚，全泼在了她那件新褂子上。

“哎呀！”白灵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湖蓝色的绸缎上，深色的茶渍迅速晕开，丑陋不堪。

“你！”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婆婆一个箭步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你个烂了心肝的玩意儿！眼睛长裤裆里去了？存心的是吧！”“这么好的料子，把你卖了都赔不起！”陈知谦也黑着脸，一把将我推开。

“林素！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他急忙拿起手帕，小心翼翼地去擦白灵的衣服。

即便触碰到了胸脯，白灵都没有皱眉。

“白大师，你别生气，我回头就带你去镇上扯新的布料，做一身更好的。”

白灵委屈地看着他，眼圈都红了。

“知谦，我知道嫂子不是故意的。

可能是我碍了她的眼吧。”

她这话说得，比直接骂我还狠。

我低着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在弯腰捡杯子的时候，我的指尖，从白灵宽大的袖口里，轻轻勾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折叠起来的小纸块。

等他们终于安抚好白灵，把她送走后，陈知谦回过头，第一次用陌生的眼神看我。

“林素，你要是再敢对白大师不敬，就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说完，他摔门进了书房。

婆婆还在旁边骂骂咧咧。

“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点帮衬没有，就知道拖后腿！”我没理她，一个人回到厨房。

摊开手心，那张从白灵袖子里掉出来的小纸块，已经被汗浸得有些湿了。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

又是一张寻人启事。

这张是完整的。

上面的照片更清晰了，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下面的信息，和我昨晚拼凑出来的几乎一样。

只是多了一行字。

“孩子左肩有梅花状红色胎记。”

3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多问，不再质疑。

婆婆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陈知谦和白灵关在书房里，我就在外面给他们准备茶点。

我甚至开始主动研究各种备孕的方子，每天给陈知谦熬汤。

“知谦，这是我托人从山里挖来的草药，对身体好。”

我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递给他。

他看着我温顺的样子，眼神里的戒备和冷漠终于消散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叹了口气。

“素素，还是你懂事。

你放心，等我们的好事成了，我保证让你过上好日子。”

婆婆也对我的转变很满意。

“这就对了，女人家，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她甚至开始教我怎么看孩子的面相，说以后生了儿子，要看看是不是富贵命。

我笑着听着，心里一片冰凉。

我借口要去镇上买更好的药材，跟陈知谦要了钱。

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很大方地给了我二十块。

我拿着钱，没去药铺，而是去了县城的图书馆。

我们这个小地方，图书馆里只有些旧报纸。

我跟管理员说，我想找几年前的旧报纸，查点东西。

管理员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很好说话。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那几年省城发行的报纸都翻了一遍。

终于，我在一张发黄的报纸中缝里，找到了那张完整的寻人启事。

周氏商行，省城最大的布匹和绸缎庄。

老板周万金，富甲一方，膝下只有一个独子。

七岁那年在庙会上走失，至今杳无音信。

报道上还附了周万金夫妻的照片。

两人形容憔悴，眼神悲伤。

难道他们不是要用一个假冒的孩子去骗钱吗？那我就给他们送一个真的过去。

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天选之子”。

我把那张报纸小心地折好，藏进怀里。

我知道，我不能再做那个任人摆布的林素了。

从我发现灶坑里秘密的那一刻起，我就回不去了。

回到村里，陈知谦问我药材买得怎么样。

我拿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普通草药。

“买到了，掌柜的说是最好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

夜里，我躺在他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屋顶。

他在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

而我，在为他编织一个亲手戳破他美梦的网。

4半个月后，婆婆喜气洋洋地宣布，下月初八，要办一场家宴。

“你大伯二伯他们一家都要来，你表叔也会从县里赶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用一种近乎炫耀的眼神看着我。

“知谦说了，要在宴会上宣布一件天大的喜事！”陈知谦站在一旁，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素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们家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我知道，他们所谓的“喜事”是什么。

他们的骗局，要收网了。

这几天，我总能听到陈知谦和白灵在书房里低声交谈。

我假装去送水果，在门外听到了一些片段。

“那个孩子，都教好了吗？”是陈知谦的声音。

“放心，机灵着呢。”

“我跟他说，只要他按我说的做，以后就有吃不完的糖。”

白灵的声音带着笑意。

“那就好。

等初八那天，你当着我所有亲戚的面，算出他的‘天命’所在，我再带他去省城，大事必成！”“那周家给的酬金......”“少不了你的那份。”

我默默地退了回来。

开始为这场“鸿门宴”做准备。

我把我陪嫁时带来的一只小银镯子当了，换了三十块钱。

我用这笔钱，去了一趟邻村。

邻村有个叫二牛的后生，家里穷，但脑子活，胆子大。

只要给钱，什么事都肯干。

我找到他，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二牛听完，眼睛瞪得像铜铃。

“嫂子，你这是要玩把大的啊！”我看着他，眼神平静。

“你干不干？”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

“干！为什么不干！那陈知谦平时就一副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的样子，能看他倒霉，我高兴！”“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二十块。”

“好嘞！嫂子你放心，我保证把事办得妥妥帖帖！”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初八那天的到来。

等待大戏开场。

等待我亲手把他们送上我为他们搭建的戏台。

等待他们从云端，狠狠地摔下来。

我甚至有些期待了。

期待看到陈知谦那张儒雅随和的面具，被我亲手撕碎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5初八这天，天还没亮，婆婆就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

“死丫头，快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客人都快上门了，你还睡得跟猪一样！”我揉着眼睛，默默地起床，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院子里，陈知谦穿着他最好的一件长衫，正在跟提前到来的亲戚们高谈阔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意气风发。

“大伯，您就瞧好吧。

我们陈家，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大伯是个精明的胖子，眯着眼睛笑。

“知谦啊，你要是有什么好路子，可别忘了提携提携你这几个堂兄弟。”

“那是自然，我们是一家人嘛！”日上三竿，客人陆续到齐了。

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

白灵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今天打扮得像个真正的仙姑。

一身白衣，飘飘欲仙。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陈知谦和婆婆更是像迎接贵宾一样，把她迎到了上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知谦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各位叔伯兄弟，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宣布！”他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这些日子，多亏了白大师的指点。

她以通天之能，为我们陈家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他转向白灵，恭敬地一拱手。

“有请白大师，为我们揭示天机！”白灵站起身，故作神秘地拿出她的龟甲和铜钱。

她念念有词，装神弄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我婆婆都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就在白灵准备把铜钱撒向桌面的那一刻。

我站了起来。

“等一下。”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我。

陈知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神里满是警告。

“林素，你干什么？坐下！”婆婆也急了，压低声音骂道：“你疯了？想搅局是不是？”我没有理他们，径直走到院子中央。

我对着陈知谦，露出了一个微笑。

“夫君，在你宣布喜事之前，我也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一个能帮你把这件喜事，办得更圆满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