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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沉默的另一半

发表时间: 2025-11-08
山路比朔想象中更难行。

积雪掩盖了崎岖不平的路面,每一步都可能踩空或滑倒。

凛冽的山风像冰冷的刀子,试图割开他单薄的衣物,首接剐蹭骨头。

怀里的幼犬被他用撕下的羽织内衬小心地固定在胸前,紧贴着他微弱的体温,偶尔会发出一点几不可闻的哼唧。

鳞泷左近次走在前面,步伐不快,却异常稳健,仿佛脚下的不是积雪和暗冰,而是平坦大道。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催促,只是沉默地引领着方向。

他的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山,隔绝了身后那片充满血腥气的过往,也隔绝了朔所有试图退缩的可能。

朔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跟着。

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剧烈起伏,吸入的冰冷空气刺痛着他的喉咙。

腿像灌了铅,每抬一次都需要莫大的毅力。

但他没有停下,也没有求助。

那只握住他大手传来的温暖和力量,是此刻支撑他前进的唯一支柱。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逐渐从铅灰转为深黛。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寒意更甚。

就在朔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寒冷和疲惫吞噬时,鳞泷的脚步停在了一处被浓密藤蔓和树木遮掩的山壁前。

“到了。”

鳞泷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伸手拨开那些看似杂乱的藤蔓,后面赫然露出一个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洞内透出微弱的光线和一丝……干燥木材与淡淡草药混合的气息。

朔跟着鳞泷弯腰走进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但异常整洁的山洞。

洞壁被修葺得颇为平整,一角堆放着整齐的柴火,另一角是用干燥稻草和厚布铺成的简易床铺。

洞中央是一个用石块垒砌的火塘,里面的炭火正发出暗红色的光,散发着令人眷恋的暖意。

火光跳跃着,将洞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摇曳的、温暖的橘红色。

而就在那火光映照不到的、最深的角落里,蜷缩着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男孩,看起来比朔大不了多少,穿着一身同样深色、但明显不合身、有些破旧的衣物。

他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在臂弯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块被遗弃在阴影里的石头。

即使有人进来,他也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比山洞外的风雪更刺骨的冰冷和死寂。

朔的脚步顿住了。

这就是鳞泷先生说的,“另一个孩子”?

他看起来……和自己一样。

不,甚至更糟。

自己还能感受到怀中小犬的蠕动,还能感觉到寒冷和疲惫,还能因为这片温暖的炭火而心生一丝微弱的眷恋。

可那个角落里的男孩,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彻底的、万念俱灰的气息,仿佛灵魂己经被抽走,只留下一具空壳。

鳞泷左近次似乎对角落里的男孩毫无反应。

他松开朔的手,走到火塘边,熟练地添了几根柴火,火焰“噼啪”一声窜高了些,驱散了些许寒意。

“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

鳞泷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平静无波,“他是富冈义勇。”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男孩,然后目光转向朔,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朔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该说什么?

自我介绍?

说“你好”?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荒谬和不切实际。

最终,他只是抱着怀里的小犬,默默地走到火塘的另一边,学着角落里那个名叫富冈义勇的男孩的样子,蜷缩着坐了下来,尽量离火光近一些,也尽量离那个冰冷的角落远一些。

炭火的温暖渐渐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他不敢睡,只是睁着眼睛,警惕地、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偷偷打量着对面阴影里的那个身影。

富冈义勇始终没有抬头,没有动弹,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查。

一时间,山洞里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洞外隐约传来的风雪呜咽。

鳞泷左近次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粗糙的木碗,从挂在火塘上的一个陶罐里倒出些冒着热气的、看起来像是野菜糊糊的东西,分别放在朔和义勇面前的空地上。

“吃。”

言简意赅。

食物的香气钻入鼻孔,朔的胃部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看了一眼那碗糊糊,又看了一眼依旧毫无反应的义勇,最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端起了自己那碗。

温度透过粗糙的木碗传到掌心,很烫,但他舍不得松开。

他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味道很淡,甚至有些苦涩,但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吃到热的东西,温暖的食物滑过喉咙,落入胃袋,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满足感。

他吃得很急,差点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突兀。

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角落里那个如同石雕般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朔猛地止住咳嗽,抬头望去。

富冈义勇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埋着头。

但朔确信,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对方瘦削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是因为自己的咳嗽声吗?

朔不确定。

他低下头,继续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糊糊,速度却慢了下来。

怀里的幼犬似乎被食物的香气唤醒,又开始不安地蠕动,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朔犹豫了一下,用手指蘸了一点碗边温热的糊糊,小心翼翼地递到幼犬的嘴边。

小东西立刻伸出舌头,急切地舔舐起来。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引起了鳞泷左近次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朔和他怀里的小东西,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将陶罐里剩下的一点糊糊倒进了朔的碗里。

“它需要个名字。”

鳞泷突然说。

朔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在努力舔舐他手指的小白犬,它脏兮兮的毛发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也泛起了些许暖意。

名字……他失去了所有拥有名字的亲人。

而现在,他拥有了一个需要他赋予名字的小生命。

“……雪丸。”

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因为是在雪地里捡到的,因为它白得像雪,也因为他希望,它以后能像雪地里的滚动的雪球一样,健康、有活力。

鳞泷左近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山洞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与刚才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炭火在燃烧,幼犬在低声哼唧,朔在慢慢地吃着第二碗糊糊。

而角落里的富冈义勇,虽然依旧如同沉默的阴影,但他的存在,不再仅仅是冰冷的隔绝。

朔偶尔会偷偷看向那个角落。

他发现,义勇面前的那碗糊糊,从始至终,一动未动。

夜深了。

鳞泷左近次在火塘边盘膝坐下,似乎进入了某种休息的状态。

朔也感到了极度的困倦,他抱着被命名为雪丸的小狗,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躺下,身下干燥的稻草发出窸窣的声响。

他面朝着义勇的方向,在跃动的火光与深沉的黑暗交界处,看着那个依旧蜷缩的身影。

他为什么不吃东西?

他不饿吗?

他不冷吗?

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无数个疑问在朔疲惫的脑海中盘旋,但最终都沉入了意识的深处。

温暖和饱腹感带来了沉重的睡意,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在彻底陷入睡眠之前,他最后模糊地想的是——那双埋在臂弯里的眼睛,会是什么样子?

是否也和他一样,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猩红色的噩梦?

洞外,风雪依旧。

但在这个狭小、简陋却温暖的山洞里,两个同样背负着惨痛过去的孩子,以一种沉默的方式,共享了他们的第一个夜晚。

一条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似乎在两人之间,悄然连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