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的脸上闪过愠怒,不满地看着我。
“守着这个家我也累了。既然大哥都劝我改嫁,那我明天就去找熟悉的姐妹,让他们给我介绍介绍。”
我淡声说道。
老伴突然恼火起来,
“你倒是急不可耐上了。”
我故作不解:
“我这不是听大哥和嫂子的嘛!而且只是找人介绍介绍,也没说明天就定下来。”
这时,张芳用手帕捂住嘴,轻轻咳嗽一声。
老伴立刻转怒为忧,着急的问道:
“呛到了?还是感冒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张芳拉住正要起身的他,
“没事,就是喉咙有些痒,先吃饭吧,都是弟妹的心意。”
老伴顺从地坐下,仍不放心的叮嘱:
“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张芳微微一笑,偏头靠在老伴的肩头
“你也是。”
她目光不经意扫过我,像在说:
你看,他在最在意的终究是我。
我冷眼旁观两人上演深情戏码,儿子在一旁竟看得一脸向往。
我起身为三人各盛了一碗炖肉,放到他们面前。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看着三人谈笑着将桌上的菜一点点吃完。
我顺势提议:
“大哥和嫂子难得来,就在家里住几天吧。”
张芳面露难色,看向老伴,
“可是我每晚都得***师***手部,在这……”
儿子急忙打断:
“伯母,让我妈来!我出车祸那会,我妈专门去学了***,还拿了证。”
他转向我,语气理所当然,
“晚上你们就住主卧,让我妈打地铺睡地上,你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她,让她伺候你。”
我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
没关系,过了今晚,他们都会从我眼前消失。
我沉默地接受他们的安排。
入睡前,老伴不在,张芳独自坐在床边。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弟妹,你过来。”
我刚走近,她猛地一脚踹来。
白天被打的地方还在作痛,我站立不稳,摔倒地上。
“真是可怜啊!既然知道国栋的身份,怎么不敢相认?”
她伸出自己保养得宜的手,细细端量起来,
“你知道当初国栋为什么选你吗?不过是因为你也会弹钢琴罢了。”
我正要起来,张芳突然按住我的肩,声音软了下来,
“弟妹,这我可受不起,你快起来。”
我正要推开她,身后响起老伴疑惑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张芳受惊似的说:
“弟妹非要跪着给我捏手,我让她起来,她不肯。”
老伴还在为吃饭时的事生气,见我这副模样,便将张芳按回床上,
“既然她非要跪着,就让她跪。你是她嫂子,受得起。”
他转头示意我,
“开始吧。”
我强忍着动手的冲动,起身准备上前。
老伴却一脚踩在我小腿上,
“不是要跪着按吗?站起来做什么?就这样按。”
十指深深掐入掌心,
我凝视着老伴那张狠绝的面孔,一个冰冷的问题浮上心头:
为何他对我如此残忍?
他曾说最爱我的琴声,可为了照料他病重的母亲,我整整十年不曾碰过心爱的乐器。
他曾紧握我的手承诺白头偕老,所以当他患上脑瘤,我毫不犹豫地倾尽所有积蓄,只为换他一线生机。
四十年来,我将他的喜好刻进骨子里。
直到此刻我才惊觉,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心,在刹那间凉透。
想到他们吞入腹中的老鼠药,这些我已懒得质问,只依言照做。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间内两人的痛呼声传来。
我将他们的手机拿走,将房门紧锁。
我走进儿子房间,他正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我站在床边开口:
“你说,他是你爸吗?”
儿子痛得满头冷汗,仍强撑着骂我,
“你这个老不死的……还不送我们去医院……在这里发什么疯?”
看他仍有力气咒骂,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他目眦欲裂,伸手去够床边的拐杖。
“我白天就该打死你!”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挣扎着,抢先一步拿起拐杖,朝他挥去。
他终于求饶:
“他是我爸……他是我爸!别打了!”
可刚才给过他机会,他没抓住,现在这话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继续挥着拐杖,要把我这十年受的委屈全都还给他。
见求饶没用,儿子双目赤红的瞪着我,
“怎么?对付不了我爸和芳姨,就只能来折磨我这个瘸腿儿子?”
我手中的拐杖突然停在半空。
看着他充满怨恨的眼神,我突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反正,你们也快死了,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轻声自语,将拐杖随手丢开。
锁好房门后,我独自坐在寂静的客厅里,等待着里间的***声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转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门口传来女儿焦急的声音:
“妈,我回来了!短信里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