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傍晚的风带着一丝燥热，吹在林陌的脸上。他刚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地铁站走。
路灯一盏盏亮起，将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就在离地铁口不到五十米的人行道上，
一个意外发生了。“哎哟！”一声痛苦的***传来。林陌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倒在地上，身子蜷缩着，手捂着脚踝，表情痛苦不堪。他的旁边，
一个菜篮子翻倒在地，几颗土豆滚落出来，沾上了灰尘。周围的行人脚步匆匆，
只是瞥了一眼，便绕道而行。有的人甚至加快了脚步，仿佛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林陌的脚步也顿住了。扶，还是不扶？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新闻上那些扶人被讹的案例，像是电影片段一样在眼前飞速回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告诫自己，准备像其他人一样，绕开。可他刚迈出一步，
就看到大叔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和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看起来不像装的。
万一真是有事，就这么走了，良心上过不去。林-陌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掏出手机，
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了倒地的大叔，也拍下了周围冷漠路过的行人。
做完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大叔，您没事吧？”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几分试探。
地上的大叔缓缓睁开眼，看到林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希望。
“小伙子……我的脚……好像崴了，动不了了……”他的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
林陌蹲下身，目光落在他肿胀起来的脚踝上。“您别动，我帮您叫救护车？”“别别别！
”大叔连忙摆手，“去医院太贵了，我……我就是个打零工的，没多少钱。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家里有药酒，回去擦擦就行。小伙子，
你能不能……能不能扶我一把，帮我打个车？”大叔的眼神里满是恳求。
林陌看着他朴素的衣着，和那双沾满泥土的解放鞋，心里的防备松懈了几分。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行，您慢点。”他关掉手机录像，收起手机，小心地将大叔搀扶起来。
大叔的一条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一股汗味和尘土味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陌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住了。“谢谢你啊，
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大叔一边喘着气，一边感激地说，
“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林陌笑了笑，没说话。他将大叔扶到路边，
帮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大叔，您家住哪？我跟司机说。”“不用不用，”大叔连连摆手，
“我自己跟师傅说就行，不麻烦你了，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他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
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小伙子，这钱你拿着，买点水喝。”“不用了大叔，您快回家吧。
”林陌把钱推了回去。看着大叔坐上车，出租车汇入车流，林陌松了口气。虽然有点波折，
但总算是做了件好事。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的白衬衫上，被大叔刚才搭过的地方，
留下了一个灰黑的手印。他无奈地摇摇头，心情却并不坏。然而，他刚走出两步，
一辆车“吱”的一声急刹车，停在了他面前。车门猛地推开，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冲了下来。女人穿着时髦，画着浓妆，但此刻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
她一把抓住了林陌的胳膊。“就是你！我看见了！就是你撞了我爸！”林陌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你认错人了吧？”“认错？
”女人冷笑一声，指着不远处刚刚启动离开的出租车，“我爸都上车了！
我亲眼看见你把他撞倒，然后假惺惺地扶他上车想跑！”林陌的脑子嗡的一声。撞倒？
他什么时候撞人了？“我没有！”他立刻反驳，“我是看大叔摔倒了才去扶他的！”“扶他？
”女人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你当我傻吗？现在这年头还有人敢随便扶老人？
不是你撞的你会去扶？”这套逻辑，简直是强盗逻辑！林陌气得血往上涌。“我有录像！
我扶他之前专门录了视频！”他愤怒地掏出手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女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她死死地拽着林陌，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直接拨了出去。“喂？
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人撞了人想跑！对！
就在xx路地铁口……”她的声音又大又亮，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刚才还行色匆匆的路人，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对着林陌指指点点。“看吧，我就说有问题。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撞了人还想跑，太没良心了。”议论声像一根根针，
扎在林陌的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广场上供人围观。愤怒，委屈，
百口莫辩。他想挣脱女人的手，可对方抓得死死的，指甲都快嵌进了他的肉里。“你放开！
警察来了会说清楚的！”“说清楚？我怕你跑了！”女人不依不饶。就在这时，
刚才那辆载着大叔的出租车，竟然又倒了回来。车门打开，司机探出头。
“那个……车上的大爷说他胸口疼，喘不上气了……”女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她冲到车边，拉开车门。只见刚才还能自己上车的大叔，此刻瘫在后座上，脸色发白，
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爸！爸！你怎么了？”女人惊慌地大喊。
大叔艰难地睁开眼，伸出颤抖的手，指向站在原地的林陌。他的嘴唇翕动着，
发出微弱但清晰的声音。“他……他撞的我……”第2章那句“他撞的我”，像一道惊雷，
在林陌的头顶炸开。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租车里的那个大叔。怎么会？
刚才还对他千恩万谢，说他是好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指控他的原告？
林陌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不是简单的讹诈。这是一个圈套！那个女人，
这个大叔，他们是一伙的！“听见没有！我爸亲口说的！”女人立刻抓住了这句话，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更加尖利，“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原来真是他撞的啊。”“还狡辩，现在人家老人都说话了。”“看着人模狗样的，
心怎么这么黑。”林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想大声嘶吼，想告诉所有人这是个骗局。可是，谁会信？一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老人，
一个孝顺焦急的女儿，还有一个“肇事逃逸”被抓现行的年轻人。在路人眼里，
剧本已经写好了。他就是那个无可辩驳的坏人。“我说了，我没有！
”林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我有证据！”他再次举起手机，点开相册，找到那段视频。“你们看！
这是我扶他之前拍的！视频里清清楚楚，他自己倒在地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众人。然而，女人只是冷笑一声，根本不看。
“谁知道你这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你撞了人，看他倒在地上，心虚了拍一段视频想脱罪？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她的话再次精准地戳中了围观群众的怀疑点。是啊，视频可以伪造，
或者说，可以在事后拍。林陌的心沉了下去。他唯一的证据，竟然被如此轻易地歪曲了。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我血口喷人？”女人指着车里的大叔，眼眶一红，
眼泪说来就来，“我爸都这样了！你还在这狡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她的哭喊，
瞬间激起了人群的同情心。几个大妈已经开始对着林陌指责起来。“小伙子，
做错了事就要认！”“赶紧把人送医院啊，还愣着干什么！
”林陌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是挣扎，缠得越紧。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两名警察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问道。
女人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哭着扑了过去。“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这个人，
他撞了我爸，还想跑！我爸现在都喘不上气了！”她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助的受害者家属。警察的目光转向林陌，变得严肃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吗？”“不是！”林陌立刻否认，“我没有撞他！我是看他摔倒了去扶他，
我有视频证据！”他把手机递给警察。年轻一点的警察接过手机，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年长的警察则走到出租车旁，查看大叔的情况。“人怎么样了？要不要叫救护车？”“要！
肯定要！”女人立刻点头，“我爸有心脏病，这一撞，万一……我不敢想！
”年长的警察皱了皱眉，拿出对讲机呼叫了救护中心。林-陌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警察看了视频，总该相信他了吧？然而，几分钟后，年轻警察把手机还给了他，
表情没什么变化。“视频我们看了，但是这段视频只能证明你扶他的时候，他躺在地上。
并不能证明你之前没有撞到他。”警察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林陌最后的希望。
“怎么会……”“她说你是在撞人之后才拍的视频，这个可能性也无法排除。
”警察公事公办地解释道，“现场没有监控，现在唯一的目击者就是他本人。”警察的目光，
再次投向了车里的大叔。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那个“受害者”身上。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用担架将大叔抬了下来。在经过林陌身边时，
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大叔，忽然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他的嘴角，
似乎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充满讥讽的笑容。林陌浑身一震。他看清了！那不是错觉！
他在笑！这个骗子！“警察同志！他是装的！他刚才在笑！”林陌激动地指着大叔喊道。
然而，他的喊声只换来了女人的尖叫。“你还想污蔑我爸！你还有没有人性！
”周围的人也纷纷摇头，觉得这个年轻人已经走火入魔了。“行了，都别吵了。
”年长的警察制止了混乱，“先去医院做检查。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做个笔录。
”最后一句话，是对林陌说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
林陌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受害者”，看着那个女人跟着上车时投来的得意眼神，
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他感觉天旋地转。他只是想做一件好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3章派出所里的灯光白得刺眼。林陌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面前是一张桌子，
对面坐着两个警察。还是刚才那两个。“姓名。”“林陌。”“年龄。”“二十六。
”“职业。”“软件工程师。”一问一答，机械而冰冷。
林陌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又复述了一遍，从他如何看到大叔摔倒，如何出于好心录像，
如何上前搀扶，再到如何被那个女人拦住。他说的很慢，很仔细，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你说你录了视频，是为了防止被讹？”做笔录的年轻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是。
”林陌点头。“那你还挺有防范意识的。”警察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可结果还是……”林陌苦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我们已经派人去现场勘查了，
你说的那个位置，确实是一个监控死角。”年长的警察开口了，声音很沉稳，“所以，
目前能证明你清白的直接证据，没有。”林-陌的心又沉了下去。“那我的视频呢？
”“我们刚才说过了，你的视频只能证明你接触他时，他已经倒地。这在法律上，
形成不了完整的证据链。对方完全可以辩称，你是撞人、观察、再拍摄、最后假装好人。
”警察的话，冷静而残酷，将他最后一丝侥幸也击得粉碎。“那……那个大叔，他怎么样了？
”林陌忍不住问道。“医院那边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年轻警察翻了翻手里的记录，
“右脚踝骨裂，三根肋骨有骨裂痕迹。另外，医生说他有心悸的症状，需要留院观察。
”骨裂？肋骨骨裂？林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是扶了他一下！
怎么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这不可能！”他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根本没用多大力气！怎么可能骨裂？他们是骗子！他们在做假伤情！”“你冷静点！
”年长的警察呵斥道，“医院的检查报告在这里，白纸黑字。我们只相信证据。
”林陌颓然地坐了回去。证据。又是证据。对方有医院出具的“证据”，而他，
除了一个无法自证清白的视频，什么都没有。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每一步都被算计得死死的。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警察让他暂时可以离开了，
但手机作为“证物”被暂时扣留。“案件还在调查中，保持电话畅通，随时等候传唤。
”林陌失魂落魄地走出派出所。晚风吹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该怎么办？他掏了掏口袋，才想起手机被扣了。他想给女朋友萧雅打个电话，
告诉她自己遇到了麻烦。可现在，他连一个电话都打不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想不通，这个世界怎么了？
为什么好心会得到这样的下场？那对“父女”的嘴脸，那个大叔最后的诡异笑容，
像噩梦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他走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犹豫了很久，
凭着记忆拨通了萧雅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谁啊？这么晚了。
”萧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小雅，是我，林陌。”“林陌？你怎么用公用电话打？
你手机呢？”萧雅一下子清醒了。“我的手机……出了点事。”林陌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雅，我……我好像惹上***烦了。”他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用最简短的语言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萧雅沉默了。长久的沉默。每一秒，对林陌来说都是煎熬。“小雅？你在听吗？
”“林陌……”萧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你……真的没有撞到他吗？
哪怕是轻轻碰了一下？”林陌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连她也……连她也怀疑自己吗？
“我没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发誓！我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你别激动……”萧雅的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不信你，
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事太蹊跷了。怎么会这么巧？”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巧到就像一个完美的剧本。“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陌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你先别急，明天……明天我们再想办法。”萧雅安慰道，“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打车回来。”挂了电话，林陌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打车回了家。打开门，
萧雅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脸上满是担忧。看到他回来，她立刻迎了上来。
“你没事吧？”林陌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萧雅跟了进来，
坐在床边，欲言又止。“林陌，要不……我们赔点钱，私了算了？
”林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是说……”萧雅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小声说道，“警察不是说没有证据吗？
万一他们真的去***，闹上法庭，对你的名声不好。你的工作……公司知道了会怎么想？
还不如花钱消灾。”“花钱消灾？”林陌自嘲地笑了，“他们就是要讹我！
我凭什么要给他们钱？我没错！”“可现在的情况对你不利啊！”萧雅也有些急了，
“你犟有什么用？人家有医院的报告，你有什么？”林陌看着她，忽然觉得很陌生。
他以为她会无条件地相信他，支持他。可她首先想到的，却是妥协，是息事宁人。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门***打破了沉寂。这么晚了，
会是谁？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林陌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门外，
站着一个他绝不想看到的人。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
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面露凶光的男人。第4章门外的女人，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
她身后的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林陌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派出所泄露了他的地址？“谁啊？
”萧雅在客厅里不安地问道。林陌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猫眼。女人似乎知道他在看，
抬手“砰砰砰”地用力砸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林陌，到底是谁？”萧雅也走到了门边，
脸色发白。“是……是那个女人。”林陌的声音有些干涩。萧雅一听，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们怎么会找来？他们想干什么？”“我不知道。”林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开门。
绝对不能开门。“别装死！林陌！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女人在门外大喊大叫。一个壮汉更是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砰！”一声巨响，
整个防盗门都震了一下。萧雅吓得尖叫一声，捂住了嘴。林陌的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民事纠纷了。这是恐吓，是威胁！“我们报警！”萧雅颤抖着说。对，
报警！林陌立刻转身去找自己的备用手机。就在这时，门外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这次，
语气变得阴阳怪气。“林陌，我知道你是个体面人，在一家大公司上班，是吧？你说，
如果我明天带着我爸，搬个小板凳，去你们公司门口坐着，拉个横幅，
说你们公司的员工撞了人还不负责，会怎么样？”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精准地刺进了林陌的软肋。他的动作停住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工作。这份工作，是他寒窗苦读十几年，又拼搏了好几年才得到的。
如果真的被他们这么一闹，别说升职加薪，能不能保住饭碗都难说。这群人，太恶毒了。
他们抓住了他的软肋，并且毫不留情地攻击。“你到底想怎么样？”林陌隔着门，低吼道。
门外的女人笑了。“这就对了嘛，早这样不就完了？”她清了清嗓子。
“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爸现在躺在医院，医生说后续治疗、营养费、误工费，
加起来一大堆。”她顿了顿，似乎在等着林陌的回应。林陌咬着牙，没有说话。“这样吧，
我们也不为难你。”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钻进来，“一口价，二十万。你现在把钱拿出来，
我们立马就走，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找你。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二十万！
林陌气得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敲诈了，这是抢劫！“我没有钱！”“没钱？”女人冷笑，
“你骗谁呢？你这样的高级白领，二十万拿不出来？你是想逼我们用别的办法？
”她身后的壮汉又“砰”的一脚踹在门上。门框都在晃动。萧雅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她死死地拉着林陌的胳膊，一个劲地摇头。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林陌的心在滴血。愤怒，
不甘，还有一丝无力。他知道，今天这道门如果不开，他们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如果开了，那二十万，就真的要被他们抢走了。那是他和萧雅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
准备用来付首付的钱。“林陌……”萧雅带着哭腔开口了，
“要不……要不就给他们吧……我害怕……”听到这话，林陌的心彻底凉了。
他愤怒地看向萧雅。“给他们？你知不知道二十万意味着什么？那是我们的血汗钱！
”“钱没了可以再赚，可要是人出事了怎么办？”萧雅哭着说，“你看他们那个样子，
根本不是讲道理的人！”是啊，他们不是讲道理的人。他们是豺狼。而现在，豺狼就在门外，
虎视眈眈。就在林陌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他的备用手机，
忽然响了起来。刺耳的***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沙哑的男人声音。“小子，
别犟了。”林陌瞳孔一缩。这个声音……“听我的，把钱给他们。”男人继续说道，
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破财消灾，对你没坏处。不然，这事没那么容易完。
”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林陌握着手机，愣在原地。一股彻骨的寒意，
瞬间席卷了全身。门外的女人和壮汉，门内的恐惧和妥协，再加上这个神秘的威胁电话。
他们不是两个人。他们是一个团伙！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犯罪团伙！
林陌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张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
门外的女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林陌！我数三声！你再不开门，后果自负！”“三！”“二！
”她的倒数声，像死神的催命符。林陌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就在女人即将喊出“一”的时候。林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但也许是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人。他猛地推开萧雅，冲到客厅，
抓起纸笔，飞快地写下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他把纸条塞给萧雅。“打这个电话！快！
”第5章萧雅看着纸条上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发愣。“李凯？”“别问了！快打！
”林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门外，女人的倒数已经结束。“一！好！林陌，
这是你自找的！”紧接着，是更加猛烈的撞门声。“砰！”“砰！”“砰！”每一次撞击，
都让整个房间为之震颤。萧雅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颤抖着，
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而沉稳的男声。“我……我找李凯律师！”萧雅带着哭腔说，
“是林陌让我们打的！我们出事了！”“林陌？”对方的语气微微一顿，“他在哪？
出什么事了？”“有人在砸我们的门！
他们要……要二十万……”萧雅语无伦次地把情况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李凯沉默了片刻。
“别开门，锁好。告诉我你们的地址。另外，打开手机录音，把门外的声音都录下来。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让惊慌失措的萧雅稍微冷静了一些。她一边报着地址，
一边按照他的指示，打开了手机录音。林陌则死死地抵在门后，
用自己的身体对抗着外面的暴力。门板被撞得吱呀作响，门锁似乎随时都会崩开。
他不知道李凯能不能帮上忙。李凯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大学时最好的兄弟。毕业后，
李凯去读了法学硕士，后来成了一名律师。而林陌则进入了IT行业，两人圈子不同，
联系也渐渐少了。林陌只知道，李凯现在在一家很有名的律所工作，似乎做得还不错。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地址我记下了。你们撑住，我马上过去。
”李凯说完，便挂了电话。“他……他说他马上过来。”萧雅小声对林陌说。林陌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他能做的，只有等待。门外的撞击还在继续，但频率似乎慢了一些，
变成了有一下没一下的骚扰。那个女人的叫骂声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嘲讽。
“林陌，你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等明天天一亮，
我就去你父母家，再去你公司，我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全家都跟着你丢人！”这些话，
比撞门声更让林陌感到恐惧。他死死地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林陌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的备用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他接了起来。“小子，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电话那头沙哑的男声带着一丝不耐烦，“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到底是谁？
”林陌低吼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住哪，
我知道你在哪上班，我还知道你女朋友叫萧雅。”林陌浑身一僵。
对方竟然连萧雅的名字都知道！“你别乱来！”“乱来？”男人笑了，笑声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