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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市粮里藏蝎毒

发表时间: 2025-10-30
陈三刀扛着锄头往寨子走,可一路上,那具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又折返回井坑边,锄头还插在那具握着锈锄的尸体旁。

他没动,也没出声,只盯着那具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身。

左脸的刀疤裂得更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头撕开。

他伸手,把尸体胸口的大洞又扒大了些。

里头没有血,只有干枯的草根缠在肋骨上,像有人故意塞进去的。

他掏出怀里的铁牌,“春耕者,生”几个字还在渗血,一滴一滴落在尸骨上,渗进土里。

那土忽然微微鼓起,一圈褐纹从血滴处散开,形如蝌蚪,转瞬即没。

他把铁牌塞回怀里,拔出锄头,一锄砸在尸体脸上。

骨头碎了。

他继续砸,首到那张脸看不出原样,才停下。

扛起三把锄,转身走回寨子。

天快亮时,他看见两个流民扛着麻袋从西门出去。

袋子上用炭条画了个三角记号——是他昨夜在田头做的标记。

他没喊,也没追。

等他们走远,才拎着锄头跟上去。

黑市在乱葬岗东侧,搭了几排破棚子。

早上雾重,人影晃动,交易都在低声里完成。

他藏在断墙后,看见那两人把麻袋交给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女人左脸有块胎记,像蝙蝠趴着。

她打开袋子,伸手抓了把粟米,指尖一捻,米粒泛出油光。

她用铁簪在米堆里缓缓划动,眼神专注而诡异,每划一下,米粒就微微颤动,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接着,一缕紫液从簪尖渗出,滴进米里,瞬间被吸净,而那米堆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隐隐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陈三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从墙根爬过去,指尖沾了点墙土,蹭到舌尖。

土味里混着一丝腥甜,舌根立刻发麻。

他摸出酒葫芦,拧开盖,把半粒毒米塞进夹层。

夹层是老张头去年给他焊的,藏东西不漏风。

女人收了米,转身进破庙。

流民拿了铜板走人。

陈三刀没动,等雾散了些,才绕到庙后。

庙门半塌,香案倒地。

女人坐在供桌后,七把算盘摆在面前,手指翻飞,噼啪作响。

她一边算,一边用铁簪蘸紫液,在新到的米袋上画符。

每画一笔,算盘就跳一档。

陈三刀伏在檐下,右肩突然抽紧。

旧伤遇冷,像有根铁丝在肉里拧。

他咬住袖子,没出声。

女人算完,收起算盘,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黑膏涂在指甲缝。

她左手小指指甲盖发黑,像是烂了。

她起身要走,耳坠铃响了三声,忽然停住。

她回头看了眼米堆,又走近,蹲下,用簪子挑了粒米看。

陈三刀缩身退后,脚下一滑,踢中块碎石。

石子滚进庙里,撞上香炉。

女人猛地抬头,目光扫向门外。

他转身就跑,右肩一扯,旧伤崩裂,血顺着袖管往下淌。

他不敢停,一首跑到庙后荒地才停下,靠在土坡上喘气。

血从袖口滴下来,落在脚边一堆散米上。

米粒一碰血,立刻“嗤”地冒烟,颜色由黄转黑,蜷缩如虫尸。

地面“噗”地浮出一道沟,半寸深,弯弯曲曲,像蝌蚪游过。

他盯着那沟,掌心突然发烫。

他解开布条,血纹还在,比昨夜更红,微微搏动,像有东西在底下爬。

他蹲下,用锄尖拨了拨枯米。

米壳一碰就碎,露出里头紫黑的芯,像蝎尾针扎过的地方。

他想起那女人指甲缝里的黑膏。

他把酒葫芦里的劣酒倒了点在米上,酒一沾米,立刻“滋”地冒白气,腥甜味更浓。

他再倒一滴在掌心血纹上,皮肤“啪”地裂开一道细口,血涌出来,滴进土里。

土里的蝌蚪纹一闪,又沉下去。

他包扎右肩,铜戒蹭过酒葫芦夹层。

戒子沾了血,映出葫芦表面一道暗纹——是半枚虎符,只看得见虎头,眼珠用金丝嵌的。

他没动,也没想。

把葫芦塞回腰间,扛起锄头,往寨子走。

路上,他看见一只野猫舔了口墙根的积水。

那水泛着油光,像是混了毒米渗出的液。

猫舔完,趴在地上不动,眼珠渐渐发绿,瞳孔缩成一条线。

他路过自家田头,停下。

田里是他昨夜种下的粟种,还没出苗。

他蹲下,用锄尖划了道沟,把剩下的毒米全埋进去。

又解开肩头布条,让血滴在土上。

血落土,土不动。

但他掌心血纹,跳了一下。

他站起身,往西门走。

寨门口,马三娘正和另一个粮商说话。

她旗袍开衩处露出三枚透骨钉,说话时手指不停敲算盘。

陈三刀走到她面前,放下一把锄头。

锄头把缠着红布,尖上还沾着黑米碎屑。

“你收的粟,”他说,“是老子种的。”

马三娘抬头,脸上立刻堆笑:“三刀哥,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我的米,”他没笑,“谁让你动的?”

“哎哟,流民偷卖,我哪知道是你的?”

她摊手,“我这是替寨子省麻烦,烂米收了喂猪,还能换几个铜板。”

“喂猪?”

他低头看她脚边的麻袋,“猪吃了,明天就能吐黑穗。”

马三娘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更媚:“三刀哥说笑了,我马三娘做事,还能害你?”

“你簪子上的紫液,”他盯着她发髻,“是蝎母腺体熬的。

掺一滴,米能养蛊。

吃三天,人就疯。”

马三娘手指顿住。

她慢慢抬手,摸了摸铁簪。

“三刀哥,”她声音低了,“你看见了?”

“我看见你指甲缝里的黑血,”他说,“也看见你涂的膏,是从死蝎肚里抠的。”

她没否认,只问:“你想怎样?”

“我的田,”他说,“不许人碰。”

“可你种的米,”她忽然笑,“己经开始发毒了。

你没发现?

粟苗根是红的,叶背有黑丝。

你浇的水里有东西——不是井水,是血。”

陈三刀没动。

“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凑近,声音压得极低,“你半夜翻土,锄头底下冒红浆。

你拿尸体泡水浇地。

你当是秘密,可这寨子,没有秘密能藏过三天。”

他盯着她。

“我不揭你,”她说,“因为我也需要那种米——带煞气的,能让人不怕死的。

我卖给边军,一斗换十斗军粮。

你种,我收,咱们分账,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因为,”他抬手,铜戒在日头下闪了下,“你动了我的田,就得死。”

马三娘笑不出来。

她后退半步,手滑向发簪。

陈三刀没动,只把锄头扛回肩上。

他转身走时,听见她在背后说:“你知道赵无极为什么盯上这寨子?

因为你种的米,和他要的‘兵粮’,是一样的东西。”

他脚步没停。

走出十步,他听见她又说:“你那三把锄头,迟早会变成三把刀。

到那天,别怪我没提醒你——杀人,比种地容易多了。”

他走出寨门,在田头站住。

风刮过,土面微微扬起。

他解开酒葫芦,倒了点酒在掌心,抹在血纹上。

纹路发烫,但没退。

他把葫芦塞回腰间,抽出一把锄,开始翻土。

锄头下去,土翻起来,带着一股铁锈味。

他翻了一丈,又一丈。

翻到第三丈时,掌心血纹猛地一跳。

他低头。

土里,浮出一道褐纹,弯弯曲曲,像蝌蚪游动。

他继续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