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我看着他为我守着空房，深情不疑。
我甚至用自己积攒的功德，为他挡灾。
我以为，这是偿还。
直到今天，他没进了提灯娘娘的典当铺：“我想用这些年积攒的功德换一个答案，请问我的妻子孟舒然是不是已经进入轮回了？”提灯娘娘看了眼他的功德本上负的一亿，皱了皱眉，“她未入轮回。”
林暮言松了口气，眼睛都不眨地说道：“那我要用她的轮回名额换取姜悦十年的寿命。”
提灯娘娘沉默片刻，递给他一张契约纸。
“交易可做，前提是你需要通过判官赌局，回答七个问题。”
看着丈夫渐行渐远的背影，提灯娘娘对着站在角落里的我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不入轮回道在地府做了十年引渡人要等的人？”我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契约上的签名，心痛到麻木，“是。
这十年是我欠他的。
但从他踏入这里，说出那句话起，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娘娘叹息一声，怜悯我的痴傻，“你啊，原本命格极好，福寿绵长，姻缘美满。
若不是二十年前，你舍了半身功德，从车轮下硬生生抢回林暮言的命，他早该是孤魂一缕了。”
是啊，那场救命之恩，换来了林暮言二十年的报恩。
他娶了我，给了我林太太的虚名，与我同床共枕十年。
表面上，他呵护我、敬重我、体贴我。
可我清楚，这十年，他心里一直装着的他那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姜悦。
我死后，在地府做了引渡人。
十年间，我看着他一步步将林氏集团壮大。
看着他任劳任怨地细心照料姜悦和她儿子。
又看着他为姜悦四处寻医问药。
我甚至偷偷用自己积攒的微薄功德为他挡过两次小的事业危机。
连他送给姜悦那枚保平安的玉符，里面也有我注入的安魂咒。
我以为这是偿还，是了断。
如今看来，我错得离谱。
提灯娘娘摆摆手，似是不愿再看我这执迷不悟的样子，“去吧，去见见他，你这性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来到判官殿，森罗肃穆。
林暮言站在判官面前，背影挺拔，如他活了四十二年经营出来的正义伟岸一般。
我摘下引渡人的面具。
他不可置信地看到我，红了眼眶，激动地说：“原来你真的没有进入轮回道！舒然，在地府这十年你受苦了。”
我一时分不清他眼里的红，是心疼，还是放心后的激动。
他急切地上前几步，“家里你的房间我一直留着，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动。
每年你忌日，我都会去陪你说话一个小时，舒然，我很想你。”
他用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整整骗了我二十年。
若非死后看清了一切，我几乎又要心软。
在他伸手快碰到我时，我冷冷后退一步。
“林暮言，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召来吗？”他神色一僵，露出恳求的样子来，“舒然，你听我说，姜悦她癌症晚期快不行了。
我生前娶了你，让她等了我一辈子，实在欠她太多。
反正你已经在阴司有了职务，你的轮回名额不如换她十年寿命吧？就当是看在我爱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好吗？”我不仅感到恍惚，觉得林暮言真是疯了。
他不知道，他欠我的已经能换算一亿功德了！竟还想用我永世不得超生的机会去救他的小青梅！我无声笑笑，只觉悲凉。
“你并没有给我留拒绝的余地，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直接来这里典当功德，签下契约了。”
他微微低头，无话可说。
判官威严的声音响起，“林暮言，你确定要剥夺孟舒然的轮回名额，换取姜悦多活十年吗？此契约一旦结成便无法更改，请你务必慎重！”林暮言没敢看我，可也仅仅犹豫了一瞬，便重重点了下头，“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