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灵魂被困在了我的手机里。捡到手机的，是我生前最讨厌的校霸。
他用我的账号给我的暗恋对象发暧昧信息。宝贝，在干嘛？想你了，小笨蛋。梦里都是你。
他一条条地发，乐此不疲地看对方的甜蜜回复，而我只能在屏幕里无能狂怒。可是后来，
他不再发了。他开始对着我的屏保照片发呆，一遍遍地翻看我过去的朋友圈。那天晚上，
他喝醉了，对着手机哭得像个孩子。他喃喃自语：你要是活着，我一定告诉你……
他没说完，手机却忽然自动打出了一行字。我拼尽全力，用电量耗尽前最后的力量，
敲下了那句话：告诉我什么？1我的意识被禁锢在这片冰冷的玻璃屏幕里，
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囚徒。而典狱长，是傅司野。那个在我短暂的十八年人生里，
和我势如水火的校霸。车祸来得猝不及防，我甚至没来得及和任何人告别，
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生前从不离身的手机里。而这部手机，阴差阳错地落到了傅司野手上。
我眼睁睁看着他轻而易举解开我的锁屏密码——我的生日。他怎么会知道？大概是高二那年，
无意中听我朋友提起过，被他记在了心里。来不及细想，他就点开我的微信，
找到了我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备注是S。那是沈辞，我暗恋了三年的男生。
傅司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我再熟悉不过的、恶劣的笑。然后，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宝贝，在干嘛？我的灵魂在屏幕里尖叫，试图阻止他，
可我的指尖只能穿过那些虚拟按键，什么也做不了。消息发送成功。几秒钟后，沈辞回复了。
刚下课，正准备去图书馆，忽然就想你了，瑶瑶。后面还跟了一个脸红的表情。
我看着沈辞温柔的回复，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虚无的刺痛。如果我还活着，看到这句话，
大概会开心得原地起飞。可现在，我只觉得屈辱和愤怒。因为傅司野看到了，他轻嗤一声，
眼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屏幕。他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来了兴致，继续打字。想你了，
小笨蛋。梦里都是你。他一条条地发，沈辞也一条条地甜蜜回复。我也是，
感觉我们分开了好久。小笨蛋在想你这个大笨蛋。瑶瑶，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
我好喜欢。傅司野看着这些肉麻的对话，笑得肩膀都在抖。而我，
一个无法说话、无法动弹的灵魂，只能在这方寸之地，看着他用我的身份，
和我喜欢的人调情。愤怒和无力感几乎要将我稀薄的灵魂撕碎。傅司野，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活着的时候处处与我作对，死了，还要这样羞辱我。
2傅司野玩弄我的微信上了瘾。他不仅给沈辞发暧昧信息，还开始翻我的朋友圈。
我那些精心P过、分组可见的***，那些只有沈辞能看到的矫情文字，
此刻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傅司野面前。今天也是喜欢沈辞的一天。他的侧脸，
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我愿意折寿十年。傅司野一条条看，
一条条念出声，每念一句，就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像针一样扎在我的灵魂上。我生前最怕被人发现的秘密，如今成了他取乐的工具。晚上，
他回到家，将手机随意扔在床上，自己则去洗澡。我终于得到片刻的喘息。屏幕暗着，
我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半透明的倒影。这就是我现在样子吗？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青烟。
浴室的水声停了。傅司野擦着头发走出来，他没开灯，房间里很暗，
只有窗外的月光投射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重新拿起手机，屏幕亮起，
映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我以为他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折磨。可他只是安静看着我的屏保。
那是我生日那天，朋友给我拍的照片。照片里，我穿着白裙子，在烛光下笑得一脸灿烂。
傅司野就这么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他忽然伸出手指，轻抚屏幕上我的脸。
他的指尖带着刚洗完澡的温热，隔着冰冷的屏幕，我却仿佛真的感觉到了那点温度。
我愣住了。他眼里的情绪，不再是嘲弄和恶意。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深沉的悲伤。他一遍又一遍翻看我过去的朋友圈，从最近的一条，一直翻到三年前。
那些我记录生活琐事的日常，那些现在看来有些傻气的分享，他都看得极认真。
手机电量从80%掉到了30%。他终于停下，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黑暗中，我听到他压抑的哭腔。简瑶，你这个骗子。
我彻底懵了。我骗他什么了？我们之间，除了无休止的争吵和作对，还有什么？3从那天起，
傅司野不再用我的微信给沈辞发消息了。他只是每天抱着我的手机，
一遍遍看我的照片和朋友圈。他会去我朋友圈里提过的每一家店，点我推荐过的每一道菜，
然后拍一张照片，存在手机相册里。他去了我常去的图书馆，坐在我习惯坐的位置，
从白天待到日落。他去了我提过一次想去但没去成的海边，对着空无一人的沙滩，
待了整整一夜。他做着所有我曾经做过、或者想做的事。就好像，他想通过这种方式，
重新走一遍我的人生。我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在我记忆里，
永远张扬、恶劣、以欺负我为乐的少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眼里的悲伤，不是假的。
他对我的怀念，也不是假的。可为什么？我们明明是彼此最讨厌的人。这天，
沈辞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冷淡，主动发来了消息。瑶瑶，你最近怎么了？
为什么不理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很担心你。傅司野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消息，
面无表情打下一行字。我们分手吧。点击发送。然后，他直接将沈辞拉黑删除，
动作一气呵成。我惊得连灵魂都颤抖了一下。他竟然……替我跟沈辞分手了？做完这一切，
他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长舒一口气。他点开我的屏保照片，指尖轻摩挲着我的笑脸。
简瑶，他配不上你。他低声说，你值得更好的。我的意识一片混乱。傅司野，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天晚上，他带回来几瓶酒。他没有开灯，
就坐在黑暗的地板上，一瓶接一瓶地喝。浓烈的酒精味弥漫在空气里。他喝得很快，
很快就醉了。他抱着手机，额头抵着冰冷的屏幕，身体因压抑的哭泣而剧烈颤抖。
简瑶……对不起……哽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我拉住你……你要是活着，我一定告诉你……他没说完，
大概是醉得太厉害，昏睡了过去。手机从他怀里滑落，掉在地毯上。屏幕亮着，
电量只剩下5%。告诉我什么？傅司野，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意念席卷了我的灵魂。我想知道答案。我必须知道答案！这个念头，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从我的灵魂深处涌出，
汇聚到我的指尖。我拼尽全力，调动这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量，
朝着虚拟键盘伸出手。屏幕上的光标，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
艰难出现在输入框里。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在电量耗尽前，敲下了那句话。
告诉我什么？4屏幕彻底陷入黑暗。我的意识也随之沉入一片虚无，仿佛睡了很久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充电提示音将我唤醒。我睁开眼，发现手机正连着充电线，
屏幕上显示电量1%。傅司野就趴在床边，死死盯着屏幕，眼下是浓重的黑青，
布满了红血丝，像是整夜没睡。看到屏幕亮起，他猛地坐直，
脸上是混杂着紧张、期待和恐惧的复杂神情。他拿起手机，
点开那个他和我自己对话的聊天框。我敲下的那四个字，正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告诉我什么？傅司野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死死盯着那行字，
仿佛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他的手在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简瑶……他试探着，
用气音喊我的名字。是你吗？我无法回答。刚才那一下，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量，
现在的我，连动一动都做不到。傅司野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新的回复。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自嘲。
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他苦笑一声，颓然放下手机。肯定是喝多了出现幻觉，
手机出故障了。不，不是故障！是我！我在这里！傅司野！我在心里疯狂呐喊，
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见。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起身，走进浴室。很快，
里面传来压抑的水声，夹杂着痛苦的呜咽。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在随着电量的恢复，
一点点地回归。虽然依旧微弱，但比之前要好得多。我必须让他相信我。我调动起全部精神，
集中在手机的相册功能上。打开它，打开它！相册图标轻微闪烁了一下，然后，
App自动打开了。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他在海边拍的，只有沙滩和海浪。我控制着屏幕，
自动将照片设为新壁纸。做完这一切，我的力量再次耗尽。傅司野从浴室出来时，
眼睛肿得像核桃。他拿起手机，只是想看一眼时间。当他看到屏幕上那张海边照片时，
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张照片，他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他也从没有设置过壁纸。他原来的壁纸，
是系统默认的。傅司野瞳孔骤缩，他猛地抬头，环顾空无一人的房间，像是在寻找什么。
简瑶？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如果是你，你就……再给我一点提示。
我拼命地想回应他，可我真的没有力气了。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
手机屏幕忽然自己亮了一下。不是我做的。是来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来自沈辞。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傅司野的手机号，通过搜索添加了好友。傅司野，
我知道是你拿了瑶瑶的手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瑶瑶还给我！看到这条消息，
傅司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拿起手机，手指敲得屏幕噼啪作响。滚。一个字，
充满了戾气。沈辞显然被激怒了：傅司野你这个***！你活着的时候欺负瑶瑶，
她死了你还要霸占她的遗物！你是不是有病！我告诉你，瑶瑶爱的人是我！
你别再用她的微信发那些恶心的东西了，你不配！傅司野的眼神冷得像冰。他正要回复，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涌了上来。不能让他和沈辞吵起来！我急中生智，用尽全力，
控制手机点开了音乐App。然后，播放了我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舒缓的音乐声，
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傅司野打字的动作停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动播放的音乐界面。
这首歌，他听过。有一次在学校广播站，我放的就是这首歌。当时他还嘲笑我品味老土。
他缓缓放下手机，脸上的戾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震惊。他终于相信了。
简瑶，你真的在。他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5我无法回应，
只能用沉默来肯定。傅司野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看着手机，
仿佛在透过这块冰冷的屏幕看我。我们之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此刻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
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存。他似乎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设定。他开始对着手机说话。
不是自言自语，而是真正的交谈。简瑶，你冷不冷？想不想听歌？我放给你听。
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他真的把手机带到了阳台上，
找了一个阳光最好的位置放着，自己则守在一旁。他就这样陪着我，从清晨到日暮。
我看着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这真的是那个会把我的作业本扔进垃圾桶，会故意在我值日时弄脏教室的傅司野吗？
我开始怀疑我的记忆。沈辞的消息又来了，带着不依不饶的质问。傅司野，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心虚了？我警告你，马上把手机还给简阿姨，否则我报警了！
傅司野看都没看，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他不想让这些噪音打扰到我。可是，
沈辞并没有善罢甘休。第二天，他直接找到了傅司野的班级。当时傅司野正拿着手机，
低声给我念着我曾经在朋友圈里推荐过的一本诗集。砰的一声，教室门被一脚踹开。
沈辞怒气冲冲站在门口，指着傅司野。傅司野，你出来！全班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傅司野皱了皱眉，将手机小心放进口袋，然后才站起身，走了出去。我被装在口袋里，
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把我女朋友的手机还给我。
沈辞的声音充满了优越感和敌意。你的？傅司野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
瑶瑶是我的女朋友，她的遗物当然该由我保管！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
傅司野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说，你，不，配！沈辞话音刚落，便是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沈辞的痛呼。傅司野动手了。周围传来同学们的惊呼和劝架声。一片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