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对他百依百顺。
第二天，我就在艺术学院隔壁我的个人工作室门口，支起了展示架。
每一件我烧制的陶瓷小品旁边，我都贴心附上了打印件：架上并排摆着两样东西：左边是我的“釉变”系列陶瓷小样和色谱笔记；右边是柳依依那幅获奖油画的印刷图。
旁边一行字，简洁明了：她的灵感，我的色谱。
致敬还是剽窃？
这些年，我常来学院讲座，学生都认得我。
很快有赵知远的研究生凑过来，面露好奇：“沈老师，您这是……？”
我将一件冰裂纹瓷杯递给他，语气平静：“没什么，你老师正忙着帮他的网红爱徒打造爆款，顾不上我这原作者的死活。”
我顿了顿，扫了一眼周围渐渐聚拢的学生，声音清晰无比：“只是岁数大了，精力有限，只能在床上教教调色了。
我帮他来认领一下灵感来源。”
这话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全场。
不过半天，陆擎和裴芙的八卦便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
赵教授为其网红爱徒裴芙的毕业创作保驾护航之类的标题，也开始在社媒上散播起来。
于是，在我第二次摆出展示架时，一群混混冲过来砸烂了所有瓷器。
“这位大姐，有人让我们给你带句话——安分点。”
我当然，不会听。
我当天就报了警，带着监控录像和损坏的物证清单。
我从片区派出所哭诉到了学院纪检办，最后还联系了相熟的媒体记者。
陆擎被紧急叫去谈话。
这一晚，陆擎没留在学校，回了家。
“青瓷，闹够了没有？”
我冷笑一声：“这才哪到哪？
陆擎，偷东西的时候不怕，现在怕了？”
他重重将公文包摔在沙发上，向来斯文的脸上此刻满是愤怒。
“沈青瓷，你要是不闹，这件事本来可以商量。
我们可以一起指导芙芙，这对她、对学院都是好事。”
他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我。
“如果我们的婚姻走到尽头，也是你逼的。”
他在怪我？
怪我撕破了他虚伪的面皮，毁了他和裴芙联手经营的名利梦？
“陆擎，是我让你偷我的作品，是我让你和裴芙一起混上床的吗！”
他嗤笑一声：“沈青瓷，你忘了裴芙是谁介绍我们认识的吗？”
我心里一沉。
排山倒海的恶心感几乎将我淹没。
裴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是我在她艺术道路迷茫时，将她引荐给陆擎，希望丈夫能多加指点。
是我在她初入艺术圈籍籍无名时，叮嘱丈夫用我们的人脉帮她站稳脚跟。
却没想到，她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陆擎，你俩真让我恶心。”
第一次，我们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彻底的决裂。
当晚，陆擎就搬了出去。
和他同行的，还有拖着行李箱、不忘在搬家间隙拍个视频素材的裴芙。
夜色渐深，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我蹲下身，一点点拾起地上的碎瓷片。
这些残片在灯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像极了我此刻的心境——破碎，却依旧带着锋芒。
重烧一窑瓷尚且需要七天。
让两个人身败名裂，或许要更久些。
但我有的是耐心，和他们慢慢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