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我十年的霸总系统突然崩溃。它说我是最差宿主,任务完成率0%,永远别想回家。
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彻底消失。我低头看着手中刚要泼向霸总男主脸的红酒。
反手就泼向了旁边喋喋不休的系统绑定者。“吵死了,真当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
”全场死寂,霸总却眼神一亮:“你终于醒了?”红酒在杯壁上挂了一下,
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倾泻而出,划出一道算不上优雅的弧线,
精准地泼在了对面那个穿着昂贵礼服、正喋喋不休的女人脸上。
深红色的酒液顺着她精心描画的眉毛、粘着厚重假睫毛的眼睛,
还有那张涂着斩男色口红的嘴唇往下淌,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几道狼狈的痕迹,
像打翻的调色盘。时间仿佛凝固了。高级宴会厅里流淌的舒缓钢琴曲刹那就跑了调,
乐手大概也惊得手指打滑。周遭刻意压低的谈笑声、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全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无数道目光,惊愕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
齐刷刷地聚焦过来,黏在林薇那张瞬间变得精彩纷呈的脸上,
以及我——这个肇事者——的手上。我手里还捏着那只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杯脚,指尖有点凉。
十分钟前,那个绑定了我整整十年、自称“霸总攻略系统”的光球,
在我脑子里发出了最后一阵刺耳的、像是电路短路般的杂音。
警告……核心程序……紊乱……错误……错误……无法修复……宿主苏茜,
……系统即将……永久离线……你……永远……别想……回……“家”字都没能说完,
那伴随了我三千六百多个日夜的、时而冰冷时而聒噪的电子音,
就像一根被彻底掐断的电话线,滋啦一声,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不是休眠,不是屏蔽。
是消失。一种能清晰感知到的、灵魂某处被强行剥离后的空洞和轻松。它骂我是最差宿主,
没错。它发布的那些任务,
毒女配欺凌时楚楚可怜”、“在商业晚宴上不小心崴脚跌入男主怀中”……我一条都没完成。
不是我做不到,是实在恶心,下不去手。十年了,它用“回家”作为诱饵,
把我困在这个情节弱智、人物降智的世界里,逼我扮演一个我唾弃的角色。现在,它没了。
诱饵成了空头支票,束缚我的那条狗链子,啪嗒一声,断了。我低头,
看着手里这杯原本按照“情节线”,
次宴会主角、那个叫什么陆廷深的霸总脸上的红酒——系统下线前发布的最后一个脑残任务,
说是能制造“冲突与关注”。去他妈的冲突与关注。泼谁不是泼?旁边这个叫林薇的女人,
是系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绑定者”,美其名曰辅助我完成任务,
实际上就是个全天候监视器加噪音制造机。从进场开始,
她就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喋喋不休:“苏茜,动作优雅点,陆总在看这边!
”“哎呀,你表情太僵硬了,要柔弱,要惹人怜爱!”“快,时机到了,假装摔倒,
把酒泼出去!目标是陆总的胸膛,别泼脸!”“苏茜!你在发什么呆!
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难了!”吵得我脑仁疼。十年了,这种苍蝇似的嗡嗡声就没停过。现在,
世界清净了。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红酒泼懵了,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脸上的酒渍都忘了擦。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她眼中唯唯诺诺、任她摆布的“宿主”,
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我甩了甩手腕,空酒杯在指尖转了个圈,发出细微的嗡鸣。
迎着全场死寂的目光,我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带着一种积压了十年终于释放出的不耐烦:“吵死了,真当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
”这话是对林薇说的,也是对那个已经消失的系统说的,更是对这不讲道理的狗屁情节说的。
空气更安静了,仿佛能听见香槟气泡破裂的声音。林薇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不是愤怒,
更像是某种程序错乱的惊恐:“苏茜!你疯了?!你怎么敢……你怎么能破坏情节!系统!
系统会惩罚你的!”她慌乱地四处张望,似乎想寻找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靠山”。
我没理她,把空酒杯随手放在路过侍者僵住的托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然后,
我抬起眼,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林薇,落在了几步开外的陆廷深身上。
作为这个世界的核心“霸总”,陆廷深确实有副好皮囊。
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身高腿长,站在水晶灯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按照设定,
他此刻应该对被泼酒的无辜女伴虽然没泼成表示关切,
或者对胆大包天的我投来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目光。可是没有。他就在那里站着,
手里也端着一杯酒,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没有预料中的愤怒或审视,
反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于探究,甚至隐隐有一丝……亮光的东西?
那眼神太奇怪了,不像是在看一个刚刚试图虽未遂冒犯他、并且行为乖张的女人,
更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古董,或者是在无尽黑夜里突然看到了一颗闪亮的星。四目相对。
宴会厅里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陆廷深的反应。是雷霆震怒?
还是直接让保安把这个疯女人扔出去?陆廷深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前迈了一步。
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声,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
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他无视了脸上还挂着红酒、表情扭曲的林薇,径直走到我面前,
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味道。他低下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锁住我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你……”他顿了顿,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
唇角极其微小地向上勾了一下,吐出了四个让我心头猛地一跳的字:“终于醒了?
”……我站在洗手间巨大的琉璃镜前,慢条斯理地冲洗着手指。冰凉的水流滑过指尖,
带走了一丝黏腻感。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熟悉又陌生。十年了,
我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原本该是什么表情。此刻,眉宇间那层刻意伪装的柔弱和顺从褪去,
露出了底下连我自己都感到些许陌生的锐利和冷漠。“苏茜!”隔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薇冲了进来,脸上胡乱擦拭过,但红酒渍还在,头发也有些凌乱,看上去狼狈不堪。
她冲到镜子前,死死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压低了声音,
却压不住那股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彻底搞砸了!系统不会放过你的!
你永远都别想回去了!”我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细细地擦干每一根手指,
连指缝都没放过。“哦。”我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林薇被我这态度噎了一下,更加愤怒:“‘哦’?你就一个‘哦’?苏茜,我告诉你,
别以为陆总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那是讽刺!是警告!你等着吧,得罪了陆总,
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我抬眸,从镜子里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十年了,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她和她背后的系统指挥着,演着一场蹩脚的戏。现在,
提线断了,木偶自己站了起来,指挥者反而慌了神。“林薇,”我转过身,面对面看着她,
“你的系统,没信号了?”林薇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又被强装的镇定掩盖:“你、你胡说什么!系统只是……只是暂时……”“暂时什么?
暂时下线维修?”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还是像扔垃圾一样,
把你这个没用的绑定者也一起抛弃了?”“你闭嘴!”林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尖声叫道,
“系统是至高无上的!它只是……只是有新的安排!苏茜,你现在的行为是在自寻死路!
没有系统的指引,你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是吗?”我微微歪头,打量着她,
“那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害怕?”她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双眼睛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茫然。看来,系统消失,
对她这个“绑定者”的冲击,远比对我这个“宿主”要大得多。她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依仗。
我不再理会她,将揉成一团的纸巾精准地抛进远处的垃圾桶,转身朝洗手间外走去。“苏茜!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林薇在我身后歇斯底里地喊道。后悔?
推开厚重的洗手间门,外面宴会厅的喧嚣和光影重新涌来。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酒水和一种名为“权势”的味道。后悔是什么?能吃吗?
十年委曲求全,换来的是一场空。现在,链子没了,我凭什么还要继续装孙子?
刚走出没几步,一个穿着得体、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语气却不容置疑:“苏小姐,陆总想请您去露台聊一聊。”来了。
我抬眼,看向不远处那个通往室外露台的拱门。陆廷深的身影在门边若隐若现。
我扯了扯嘴角。也好,省得我去找他了。关于这个所谓的“霸总”,关于这个诡异的世界,
关于他那句莫名其妙的“终于醒了”,我也有不少疑问。我跟着那个助理,穿过人群。
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避让,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但没人敢上前搭话。看来,
我刚才那杯酒,效果显著。露台很宽敞,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宴会厅里的闷热。
城市璀璨的灯火在脚下铺展,像一条流动的银河。陆廷深背对着我,凭栏而立,
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手里端着的酒杯里,
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苏小姐。”他开口,声音比在宴会厅里时更低沉了几分。“陆总。
”我站定,与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不卑不亢。他打量着我,
目光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奇异的光,而是恢复了那种商界精英特有的锐利和审视,但深处,
似乎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刚才的举动,很不像你。”他缓缓说道,像是陈述,
又像是试探。“哦?”我挑眉,“陆总很了解我吗?”我们之间的“情节”,按照系统安排,
不过是几次乏善可陈的、被我刻意搞砸的“偶遇”罢了。陆廷深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抿了一口酒,视线投向远处的灯火:“十年了,苏茜。你伪装得很好。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漏了一拍。他怎么会知道十年?
难道……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他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或者说,不是我了解你。而是……我等这一天,
等了很久了。”他朝我走近一步,夜风将他身上的气息送进我的鼻腔。“看着一个清醒的人,
被迫演了十年的傻白甜,”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是件很有趣,
也很考验耐心的事。”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你……知道系统?
”陆廷深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他知道系统?他知道我这十年是被迫的?
“你……”我喉咙发紧,一时间竟不知该问什么。是问你怎么知道?还是问你到底是谁?
千头万绪堵在胸口,十年积压的委屈、愤怒、疑惑,在这一刻几乎要喷薄而出。
陆廷深没有错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同病相怜的情绪。他抬手,
示意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助理退到露台入口处守着,确保无人打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跟我来。”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转身便朝露台另一侧通往私人电梯的走廊走去。我站在原地,只迟疑了一秒,
便抬脚跟了上去。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而这个男人,
可能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电梯无声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人。
陆廷深靠在轿厢壁上,闭着眼,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透过光可鉴人的梯门反射,打量着他。褪去了在宴会厅里那种掌控全场的霸总光环,
此刻的他,更像一个背负着沉重秘密的男人。“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门开后,
是一个极其宽敞、装修风格极简却处处透着奢华的空中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整个城市的夜景,繁华尽收眼底。陆廷深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
然后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我不认为我们现在有喝酒的心情。
”我没有接,直接走到沙发对面坐下,目光直视他,“陆总,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知道什么?你又是谁?”陆廷深似乎并不意外我的直接,
他将给我的那杯酒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晃动着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知道‘系统’。”他开口,声音平静,
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或者说,我知道像你一样,被某种‘规则’或‘程序’束缚的人,
不止你一个。”我心脏猛地一跳:“还有谁?”陆廷深抬眼看向我,眼神深邃:“我。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他承认,我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冲击。“你……你也是宿主?
”这怎么可能?他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是所谓的“霸总男主”!“不,我不是宿主。
”陆廷深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用你能理解的话说,
我可能是……‘bug’,或者是‘觉醒的NPC’。”他喝了一口酒,
继续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但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
我的人生像被设定好的程序,有固定的轨迹,会遇到固定的人,发生固定的事。
总有一个声音,或者说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试图引导我走向某个既定的结局。比如,
我应该爱上某个类型的女人,应该在某些节点做出特定的选择。”我屏住呼吸,
听着他的叙述,这感觉太熟悉了!那是被情节支配的窒息感!“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厌烦,
本能地抗拒。”陆廷深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我偏不按‘它’安排的做。
它让我去救那个落水的女人,我偏偏绕道走。它让我在商业谈判中让步,我偏要寸土必争。
它越是试图让我对某个突然出现的、看似单纯善良的女人产生兴趣,我越是觉得她虚假做作。
”我立刻想到了系统给我安排的那些“女主剧本”,以及我一次次搞砸的“邂逅”。原来,
在我消极抵抗的同时,这个“男主”也在疯狂偏离轨道。“这种对抗很艰难。
”陆廷深的声音低沉下来,“就像逆水行舟,无形的压力无处不在。有时候,
甚至会出现一些‘意外’,试图强行纠正我的行为。但我撑过来了。
大概在十年前……”他看向我,眼神锐利起来,“我发现了第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我?
”我愕然。“不,不是你。是另一个女人。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行为举止完全不符合这个世界的逻辑,带着一种明显的‘任务感’。她试图接近我,
用各种笨拙的方式完成所谓的‘攻略’。”陆廷深语气带着嘲讽,“我一开始以为她是疯子,
或者别有用心。但渐渐地,我从她偶尔流露出的迷茫和挣扎中,
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控感。”“然后呢?”我急切地问。“然后,大概过了半年,
她消失了。”陆廷深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不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