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女友苏晴为法拉利梦 ，背叛了我 。她砸碎我视若珍宝的机械键盘 ，
嘲笑我的“破代码”，转头签了油腻MCN老板黄总 。1 铁皮屋的泡面味海城，老城西。
这里是这座钢铁森林的下水道，是天启区摩天大楼灯火照不到的阴影。
空气里永远是廉价快餐店的油烟味跟潮湿角落的霉味，还有无数跟我们一样，
做着白日梦又被现实摁在地上摩擦的年轻人的汗味。我和苏晴的家，
就在这片城中村一栋握手楼的顶层加盖铁皮房里，月租五百。“林峰，你闻闻，
这屋里一股泡面味儿！我都快吐了！”苏晴的声音像根锥子，
直接捅破了我沉在代码里的最后一丝专注。她刚从外面回来，
身上那股高级商场才有的香水冷气味，跟这间不到十五平的出租屋怎么闻都不搭。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视线很困难的从满是代码的屏幕上挪开。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饿了？我给你煮碗面？”我下意识的问道。
回应我的是一声冷笑。苏晴把一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重重的摔在床上，
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毫不客气的写满了厌恶跟看不起。“面？面！面！林峰，
你脑子里除了泡面跟你那破代码，还有别的东西吗？”她双手抱在胸前，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烦躁的节拍。“我今天去天启区了，你知道吗？
我跟Lili她们去逛了恒隆广场。你知道Lili男朋友给她买的包多少钱吗？五万！
够我们在这里交八年房租了！”我沉默的看着她，没接话。这种对话，
每个月总要上演那么几次，像月经一样准时。我知道她想听什么，
无非是道歉安抚再画一个连我自己都不信的饼。但我今天太累了，
我的神光算法刚在一个关键渲染节点上卡住，脑子跟废了一样，
实在没精力去应付这场例行的阶级批判会。我的沉默显然激怒了她。“你说话啊！你哑巴了？
”她拔高了音量指着窗外，“你看看外面！那是天启区！开车过去只要半小时，可我们呢？
我们活在这里，活在下水道里！我受够了！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她眼中烧着对物质的***，那是一种我没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的情感。“苏晴，
”我平静的开口，试图把对话拉回逻辑轨道，“我们现在没钱，这是事实。
我的项目...”“别跟我提你那个狗屁项目！”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什么神光？什么算法？能吃吗？能换钱吗？你搞了一年了，我看到一分钱了吗？
你除了每天对着这破电脑敲敲敲，还会干什么？”她指着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眼神里的瞧不起几乎要滴出水来。“我每天在外面赔笑脸，直播几个小时嗓子都哑了，
就为了几百块打赏。你呢？你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吃我买的泡面，用我交的网费，
去写你那些一文不值的代码！林峰，你对得起我吗？
”我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泡面跟霉味儿的空气，感觉胸口有点发闷。我承认，这一年，
我的确没有收入。所有的开销，
都靠苏晴做不温不火的美妆直播跟她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维持。但她似乎忘了，
当初是谁抱着我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说：“峰，你是天才，是国内最顶尖的程序员！
你辞职吧，我养你！等你成功了，我就是最牛的天使投资人！”那时的她，多么可爱。可惜，
人的保质期，有时候比罐头还短。我转过头，重新看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
对一个程序员来说，代码是诚实的，不会欺骗不会背叛，你付出多少，它就回报多少。
不像人心。“我这个狗屁项目，如果成功，价值至少是九位数。”我淡淡的说，这不是画饼，
是基于技术壁垒跟市场需求的冷静判断。我的神光算法，
不是市面上那些磨皮瘦脸的2D贴图假面，是基于神经渲染跟3D高斯溅射的实时3D建模。
它可以捕捉一个人的真实骨相，进行微米级的实时重构和光影渲染，做到美得真实毫无破绽。
这项技术一旦问世，将是对整个直播跟短视频行业的降维打击。但在苏晴耳中，
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九位数？一亿？林峰，你睡醒了吗？”她夸张的大笑起来，
笑声里全是讥讽跟怜悯，“你是不是代码写多了，脑子也变成一堆0和1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做着亿万富翁的梦！”她走到我身边，
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没救的废物。“我告诉你，我不想再等了。我等不起了！
我的青春就这几年，我不能把它耗死在这间破屋子里，耗死在你身上！”“那你想要什么？
”我问，声音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她似乎一直在等我这句话。她挺直了腰板，
像个准备宣布胜利的女王，一字一顿的说：“我要法拉利。”“法拉利？”我愣了一下，
以为自己听错了。“对，红色的，法拉利！”她重复道，眼里闪着狂热的光，
“Lili的新男朋友就有一辆。开着它，所有人都用仰望的眼神看你！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林峰，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买一辆法拉利？”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一个住在月租五百块铁皮房里的女孩，在凌晨一点半，向一个银行卡余额三位数的男朋友，
要一辆四百万起步的跑车。这场景，荒诞的像一出烂喜剧。“我买不起。”我诚实的回答。
“我知道你现在买不起！”她急切的打断我，“但你得给我一个希望！一个盼头！你告诉我，
你多久能让我开上法拉利？一年？两年？”我沉默了。以神光的潜力，别说一辆法拉利，
一个法拉利车队也不在话下。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虚荣的符号，
去给她一个承诺？我们的世界，早就裂开了。
启区的纸醉金迷跟奢侈品LOGO带来的虚荣满足还有红色法拉利在闹市中引来的艳羡目光。
而我的世界，只有算法逻辑代码跟那个曾经在ACM-ICPC亚洲区赛场上，
带领西西弗斯队拿下金牌，被誉为算法之神的自己。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有点扭曲的脸，
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我和她，就像两条函数曲线，有过一个短暂的交点，
然后就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永不回头。“苏晴，”我张了张嘴，
语气平静的像在说一个BUG，“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个底层的逻辑冲突。这个问题，
我解决不了。”她愣住了，好像没听懂我的话。“什么逻辑冲突？
你又在说那些我听不懂的鬼话！”“意思是，”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法拉利，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们分手吧。”空气，
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苏晴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愤怒。她大概从没想过，
一直以来逆来顺受，被她当成附属品的我，会主动提分手。“分手？”她尖叫起来，
声音刺耳，“林峰，***的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分手？你吃我的住我的，你是我养的一条狗！
现在翅膀硬了，想把我甩了？”“我没想甩了谁。”我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我只是在做一个理性的决策。我们继续下去，对彼此都是消耗。长痛不如短痛。
”“理性的决策？去***理性！”她彻底失控了，像只被惹毛的母狮子，
一把挥掉了我桌上的半碗泡面。滚烫的汤汁溅在我手臂上，***辣的疼。但我没动，
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林峰，我告诉你，你别后悔！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她指着我的鼻子，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苏晴，就是你这辈子能找到的最好的原始股！
你今天看不起我，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可悲。
她就像那些狂热的股民，把道听途说的概念当成财富密码，却连最基本的K线图都看不懂。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时代的风口，却不知道那风口之下，是万丈深渊。“祝你好运。
”我淡淡的说。我的平静，彻底点燃了她。她的目光在房间里疯狂的扫视，最后，
落在我那把黑色的HHKB键盘上。那是我的宝贝。HHKB，静电容键盘之王，
程序员的退烧神器。这把是我当年带队拿下ICPC金奖后，用第一笔奖金买的，
跟了我七年，上面每个键帽的光滑程度，都记着我敲下的代码跟燃烧的青春。它对我来说，
不只是一个工具，更像一个战友一个勋章。苏晴当然知道它对我的意义。“去***破代码！
去***破键盘！”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抓起那把键盘，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的砸向墙角！“砰！”一声沉闷又清脆的碎裂声。
我最熟悉的由PBT键帽跟Topre静电容轴体构成的完美结构，在这一刻被暴力摧毁。
外壳裂开，键帽四散飞溅，像一场黑色的冰雹。其中一颗印着Ctrl的键帽，弹起来，
正好落在我脚边。我低下头，看着那颗小小的，孤独的键帽。世界，
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苏晴的尖叫跟窗外的喧嚣还有铁皮屋顶被风吹的哐当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然后，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清晰感，
像手术刀一样精准的切入我的意识。我抬起头，看向苏晴，
那个我曾经以为会相伴一生的女人。她的脸上还留着疯狂过后的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眼神里混杂着报复的***跟一丝藏不住的惊慌。我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甚至没有一点情绪波动。我只是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刚执行完delete操作后，
被系统彻底清空的内存地址。“你走吧。”我说，声音平静的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现在立刻从我的世界里消失。”2 金碧辉煌的陷阱从那间让人窒息的出租屋出来，
海城的夜风格外凉爽。苏晴没个目的的在老城西的脏街上走，高跟鞋踩在油腻的地上，
发出嗒嗒的声响。她没有回头。林峰那冰冷到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像一根针，
扎进了她心里最骄傲的地方。“走就走！谁稀罕！”她对着空气狠狠的骂了一句，
仿佛这样能找回一点尊严。她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滑动，
点开了那个她犹豫了很久的微信头像。头像是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笑容油腻的中年男人，
昵称是“黄总星耀传媒”。这是她在一个主播聚会上认识的MCN老板。“黄总，
您之前说的事，还算数吗？”信息发出去，几乎是秒回。“哟，晴晴啊！当然算数！
我黄某人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随时欢迎我们的大美女加入！”紧接着，
一条语音发了过来，黄总那带点酒意的声音特别热情：“晴晴，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女孩！
跟着那个穷小子写代码有什么前途？来哥这里，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流量变现！
明天，不，就现在！来‘金碧辉煌’888包厢，我带你见几个大投资人，让你开开眼界！
”金碧辉煌，海城最顶级的KTV之一，一个晚上最低消费都够她在老城西住一年。
苏晴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法拉利跟奢侈品还有天启区的大平层……那些够不着的梦，
好像一下子就有了摸得着的门路。而林峰那个废物，那个只知道抱着破键盘做白日梦的废物，
就让他跟他那一文不值的代码一起，烂在那个发霉的出租屋里吧！她咬了咬牙，
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金碧辉煌。”……第二天下午，
苏晴坐在星耀传媒的办公室里，感觉自己像在做梦。这间位于天启区甲级写字楼里的办公室，
装修的气派非凡。落地窗外是挨挨挤挤的摩天大楼，脚下是柔软的羊毛地毯，
空气里是高级香薰跟咖啡的混合香气。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黄总挺着啤酒肚，
满面红光的坐在她对面的真皮老板椅上，把一份装帧精美的合同推了过来。“晴晴啊，
你仔细看看。这是我们公司最高规格的S级合约。能拿到这份合约的，你可是第一个！
”黄总的语气里全是欣赏跟器重。苏晴激动的翻开合同，目光立刻被那些诱人的条款吸引了。
“甲方星耀传媒承诺，
影和化妆团队以及参与公司投拍网剧女二号的机会……”“甲方将为乙方打造专属个人IP，
目标在一年内成为全平台粉丝量不低于五百万的头部主播……”“乙方的直播打赏广告收入，
与甲方三七分成，乙方占七成！”三七分！乙方占七！苏晴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之前挂靠的小公会，都是平台抽一半，公会再抽一半，到手只有可怜的四分之一。
这简直是天壤之别！“黄总……这，这待遇也太好了吧？”她有点难以置信。黄总哈哈大笑，
摆了摆手，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好吗？这只是开始！我们星耀传媒，
要做的就是行业标杆！钱，我们有的是！”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看似随意的扔在桌上。
苏晴的目光瞥了一眼，瞬间被上面的数字惊呆了。那是一份投资意向书，
上面赫然写着“叁仟万人民币”的字样，投资方是一家她没听过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投资公司。
“看到了吗？我们刚拿了三千万的A轮融资！这点资源算什么？
”黄总得意的拍了拍那份文件，“晴晴，你是个好苗子，我看人很准。你的外形条件，
只要有我们公司的专业包装跟资源倾斜，绝对能一飞冲天！”三千万！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
在苏晴的脑子里轰然炸响，把她最后一丝理智也炸得粉碎。她彻底信了。“黄总，我签！
”她拿起笔，迫不及待的就要在合同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哎，别急，别急。
”黄总笑着按住她的手，“晴晴啊，你看，公司在你身上投入这么大，也是有风险的。
所以合同里也有一些约束条款，这也是为了我们双方好，你得仔细看看。
”他指了指合同的某一页。苏晴心不在焉的扫了一眼，上面写着“违约责任”。
“若乙方在合约期内单方面解约，或因乙方个人原因造成公司名誉及经济损失，
需向甲方支付违约金壹仟万元整。”一千万！苏晴的眼皮跳了一下。这个数字让她有点心慌。
黄总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笑着解释道：“晴晴，你别被这个数字吓到。这只是个约束，
是个形式。你想想，我们把你捧红了，你一年挣的都不止这个数，怎么可能会违约呢？
这是行业惯例，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红了之后就想单飞的白眼狼，咱们自己人，不会的。
”他温和的语气跟充满信任的眼神，让苏晴心里的疑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是啊，
黄总对自己这么好，公司又这么有实力，自己为什么要违约呢？这肯定是为公司好。
她的目光继续往下扫，又看到一条。“为便于公司统一管理和资源对接，
乙方在所有平台的账号，需使用由甲方提供的专属工作手机号进行注册。合约期内，
账号所有权管理权收益权归属甲方所有。”这一条，她看得更草率了。在她看来，
用公司的手机号注册账号，似乎也合情合理，毕竟是公司要给你投流给你运营。
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一条看着不起眼的条款，才是整个合同中最致命的陷阱。“没问题吧？
”黄总笑眯眯的问。“没问题！黄总，我完全相信公司！”苏晴抬起头，
脸上是满满的对未来的憧憬。她不再犹豫，唰唰几笔，在合同的乙方签名处，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她落笔的那一刻，黄总那张油腻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
猎人捕获猎物般的得意笑容。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还未拆封的手机递给苏晴。“来，
晴晴，这是公司给你配的工作手机，里面的手机卡已经是我们公司的集团号了。
以后所有的账号，都用这个手机跟号码注册。你现在的那个小破号就别用了，从零开始，
我们给你打造一个全新的高端的IP！”“谢谢黄总！”苏晴激动的接过手机，
感觉自己像是接过了通往上流社会的门票。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份她刚签下的合同，
被黄总随手锁进了抽屉，而那份所谓“三千万”的投资意向书，则被他揉成一团，
精准的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那不过是一张用彩色打印机打出来的废纸而已。
3 键盘的信念苏晴是第二天下午回来收拾东西的。她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是瀑布一样刷新的代码。桌角，那堆HHKB的残骸已经被我扫到了一起，
像一座小小的坟墓。我没有去看它，也没有去看苏晴。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算法跟逻辑。
昨晚的决裂，像一个优先级极高的中断请求，处理完后，CPU就该立刻回到主进程。
但苏晴显然不这么想。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黑色T恤的壮汉，
应该是搬家公司的。“哟，还在敲你的破代码呢？”她的声音里是那种用力的，
高高在上的炫耀。她穿着一身崭新的名牌连衣裙，
挎着一个我叫不出牌子但看起来就很贵的包，脸上的妆容比昨天更精致，也更陌生。
我没理她，手指在备用的一把薄膜键盘上飞舞。手感糟透了，像在按一堆棉花，
每一次敲击都让我想起那堆冰冷的残骸。“林峰，我好心劝你一句，”她走到我身后，
看着屏幕上她完全看不懂的字符，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道，“别做梦了，你那套东西，
早就过时了。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是网红经济的时代！你懂吗？”我依旧沉默。
我的沉默让她感到无趣，也可能让她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撇了撇嘴，
开始指挥那两个壮汉收拾她的东西。她的东西不多，但几乎塞满了这间小屋的每一个角落。
衣服鞋子包还有堆积如山的化妆品。很快，原本拥挤的小屋变得空旷起来。
当她最后拿起桌上那个粉色的情侣水杯时，她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林峰，
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已经跟星耀传媒签约了，S级合约！公司要花几千万捧我，
给我最好的资源。黄总说了，我就是下一个顶流！”她的脸上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自信。
“你现在跟我低个头，认个错，说不定我火了以后，还能拉你一把。让你给我当个助理，
开开车什么的，总比你在这里敲代码饿死强。”我终于停下了手。我转过椅子，正视着她。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兴奋虚荣而有点走形的脸，忽然觉得跟她争论这事，
就跟一个物理学家非要给一个神婆讲明白熵增定律一样，屁用没有。“黄总？
那个把你灌得不省人事，让你在KTV里给一群油腻中年男人唱歌的黄总？
”我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昨晚她没回来，我给她打过电话，是那个黄总接的，
背景音嘈杂不堪。苏晴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胡说什么！”她有点色厉内荏的叫道，
“那是商务应酬！是为了拉投资！你这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丝懂什么？
”“我不懂商务应酬，但我懂法律。”我淡淡的说，“任何正规的投资，
都不会在KTV的包厢里谈。任何正规的MCN，都不会让旗下的艺人去陪酒。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的戳破了她用幻想吹起来的泡沫。“你放屁！”她尖叫起来，
似乎要用音量来掩盖内心的心虚，“你就是嫉妒！你见不得我好！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只能在这里说酸话！”“我是不是废物，时间会证明。”我重新转回电脑前，
“你的东西收拾完了吗？收拾完了就请离开。别打扰我工作。”“工作？你管这个叫工作？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我，对那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说：“看到了吗？
这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守着一堆破烂玩意儿做着发财的梦！活该穷一辈子！”她说完，
似乎还不解气，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墙角那堆键盘的残骸上。“林峰，你最大的问题，
就是认不清现实！你以为你抱着那堆破烂就能成功？你以为那把破键盘是什么宝贝？
”她走过去，抬起脚，穿着那双尖细的高跟鞋，狠狠的踩在了那堆碎片上！
“咔嚓——”本已碎裂的塑料外壳，发出了更刺耳的***。“我告诉你，它就是一堆垃圾！
就像你的代码一样，一文不值！”“你以为你是什么ACM金牌大神？醒醒吧！
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这个社会，没人看你那张破奖状，只看你银行卡里有几个零！
”“我砸了它，就是在帮你认清现实！我是在帮你！”她每说一句，就用力的踩一脚，
仿佛要把过去一年多所有的委屈不满跟压抑，全都发泄在这堆无辜的塑料上。我静静的听着，
看着，没有阻止。我的心，在那把键盘被她第一次砸向墙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
她不过是在鞭尸而已。终于，她踩累了，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看着我，
似乎在期待我的崩溃我的愤怒我的挽留。但我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苏晴，你知道这把键盘，
为什么对我这么重要吗？”她愣住了。“因为它不仅仅是一把键盘。它是一种信念的象征。
”“它代表着一种极致的专注，一种对逻辑跟秩序的绝对信仰。它相信，
通过无数次精准的枯燥的不为人知的敲击，最终可以构建出一个宏伟优美而强大的世界。
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可能很孤独，但结果，一定是确定的。”“而你，”我顿了顿，
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回到我的屏幕上，“你代表着另一种东西。混乱，投机，
以及对捷径的病态迷信。你相信的不是努力，是风口；你追求的不是价值，是价格。
”“我们两个，就像 try-catch 语句。
我以为你可以 catch 住我的梦想，但事实证明，
你只会抛出 Exception异常。”“这把键盘，你砸得很好。
”“因为它让我终于下定决心，从我的世界里，把你这个最大的BUG，彻底清除。
”我的话说完，整个房间一片死寂。那两个壮汉面面相觑，
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看神经病似的古怪。苏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大概是第一次发现，语言的羞辱，远比拳头更伤人。“滚。
”我吐出了最后一个字。这一次，她没有再叫嚣。她死死的咬着嘴唇，
眼睛里全是屈辱跟怨毒。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刻在骨子里，
然后抓起她最后一个包，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门。脚步声在楼梯间渐渐远去。我闭上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再也没有了那股廉价的香水味。真好。
4 晴天女皇的梦坐上黄总派来接她的奔驰E级，苏晴才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刚才在那个破出租屋里，林峰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跟那冰冷的不像人类的眼神，
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一丝莫名的恐惧。她把那一切归结为林峰的嫉妒跟无能狂怒。
“一个穷***丝，还跟我玩起哲学了？神经病！”她对着车窗外的街景，低声咒骂了一句。
车子平稳的驶离了老城西那片混乱的区域，朝着天启区的方向开去。窗外的景象，
从低矮破败的握手楼，逐渐变成了宽阔整洁的街道跟现代化的建筑。苏晴的心情，
也随之好了起来。她看着自己身上这条价值五位数的连衣裙，
又摸了摸手边这个全新的名牌包包——这些都是黄总提前“预支”给她的签约礼物。
这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她掏出那部崭新的工作手机，熟练的打开了短视频APP。
按照黄总的指示，她用那个“188”开头的“老板号”，注册了一个全新的账号。昵称，
她早就想好了，就叫“晴天女皇”。多霸气，多有辨识度！她对着镜头，
调整到一个最完美的角度，脸上露出甜美而自信的笑容，录下了自己的第一条视频。
“Hello大家好，我是晴天女皇！从今天起，我将正式签约星耀传媒，
开启我的全新旅程！未来，请大家多多指教哦！”视频的背景，
是奔驰车的真皮座椅跟窗外天启区繁华的街景。每一个细节，都在不动声色的炫耀。
发完视频，她想了想，又点开了自己的那个几十万粉丝的老号，编辑了一条动态。
“因为个人发展原因，本账号将暂停更新。未来，请大家关注我的新号@晴天女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向前看，去追寻更好的自己。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我们新号见！”做完这一切，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个重要的告别仪式。
她彻底告别了那个发霉的出租屋，告别了那个一无是处的林峰，
告别了那段贫穷而卑微的过去。她好像已经看见，无数的流量跟金钱正往她的新号上扑。
法拉利，天启区的大平层，上流社会的派对……一切都那么近。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
当自己成为千万粉丝的顶流网红，开着红色的法拉利，回到那个破旧的城中村时，
林峰会是怎样一副震惊悔恨跪地求饶的表情。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里，
全是未来的无限憧憬跟对过去的无情嘲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丝毫没意识到，
那份她草草签下的合约，就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已经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将她牢牢的罩住。她以为自己抓住的是通往天堂的门票，却不知道那门票的背面，
用最小号的字体，清晰的标注着通往地狱的单程路线。5 神光的黎明苏晴离开后，
房间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我没有立刻开始工作。我站起身，走到墙角，蹲了下来，
把那堆HHKB的残骸，一片一片的捡起来，放进一个盒子里。我没打算修复它。我知道，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像我和苏晴的感情。做完这一切，我走回电脑前，
打开了那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是满满的照片，从我们大学时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
到后来一起逛遍海城的大街小巷，再到挤在这间出租屋里，
她靠在我肩膀上睡着的模样……记录了我们过去四年的点点滴滴。我曾以为，
这些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我一张一张的看过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的大脑像台高速服务器，在执行一项预设好的清理任务。分析归档然后标记成可删除。
整个过程，花了大概十分钟。当最后一张照片从眼前划过，我选中了整个文件夹，然后，
把鼠标光标移动到那个红色的垃圾桶图标上。我没有丝毫犹豫，
按下了 Shift + Delete 。永久删除。不经过回收站。
屏幕上弹出一个确认框：“您确定要永久删除这些文件吗？”我平静的点击了“是”。
硬盘发出轻微的转动声，进度条一闪而过。那个文件夹，连同里面承载的所有记忆，
从我的世界里，被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我感觉从没有过的轻松。
就像一个被臃肿的遗留代码拖慢了很久的程序，在重构之后，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运行速度。
我关掉所有无关的窗口，只留下我的IDE集成开发环境。屏幕上，
是神光算法的核心代码。
l Radiance Fields.基于高斯溅射的实时神经辐射场这是它的全称。
我给它取名神光，寓意是，它可以让光影在虚拟世界里，如同神迹般真实的重现。过去的我，
每天花大量的时间跟精力去维护和苏晴的关系，写代码只是“业余爱好”。而现在，
我自由了。我所有的CPU资源，所有的内存，
都可以毫无保留的投入到这件唯一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来。
我的手指重新落在那把廉价薄膜键盘上。尽管手感糟糕，但我的速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一行行代码，从我指尖流淌而出，精准高效优雅。那些困扰了我许久的技术瓶颈，在这一刻，
仿佛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渲染管线的优化……高斯球体的裁剪效率……反向传播的梯度计算……一个个解决方案，
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推演成型。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窗外的天是黑是白。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代码，只剩下那个由无数0和1创造的，纯粹完美无限可能的新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终于从一种近乎“心流”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时，窗外已经晨光熹微。
我看着屏幕上已经完成初步整合的神光1.0版本Demo，
一种久违的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活动了下几乎要断掉的脖子，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一个浏览器窗口。
那是一个全球顶尖的技术论坛， Kernel.IO 。混在这里的，
都是来自世界各大顶级科技公司跟研究机构的真正高手。我很少在这里发言，
因为大部分的讨论，在我看来都过于“基础”。但今天，我忽然有了一点分享的冲动。
我匿名注册了一个ID，就叫“Sisyphus”。这是我当年ACM战队的队名，
西西弗斯。那个永远在推着巨石上山的悲剧英雄。很多人觉得他可悲，但我一直认为，
当他专注于“推石头”这一行为本身时，他是幸福的。我用这个ID，发了一个帖子。
标题很简单：“一个关于实时神经渲染的新思路，也许能解决动态遮挡问题？”内容更简单，
没有长篇大论，只贴了一小段我刚写好的核心伪代码，
关于如何利用分层高斯球体跟时间戳来预测和处理动态场景中的光影遮挡。
mera_params))return final_i***ge这段代码外行看不懂，
但真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藏在后面的东西有多炸裂。它跳出了传统光线追踪的窠臼，
用一种近似“作弊”的预测跟分层方式，来模拟真实世界的光影遮挡，极大的降低了运算量，
为“实时”渲染提供了可能。发完帖子，我就关掉了网页。我并不期待什么回应。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宣告那个沉睡的西西弗斯，回来了。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一会儿。
就在我准备合上笔记本电脑的时候，右下角弹出了一个邮件通知。
是 Kernel.IO 的站内信。这么快就有人回复了？我有些意外，
重新点开了那个帖子。帖子下面，只有一条回复，
来自一个ID叫“CY_Ventures”的用户。她的回复更短，只有一句话，
却让我瞳孔骤然一缩。“有趣的想法。你这是把渲染问题，
巧妙地转化成了一个时序性的分类和预测问题。
思路有点像AlphaGo的蒙特卡洛树搜索，但用在了图形学上。你不是在‘计算’光线，
你是在‘预测’光影。Sisyphus……这个ID，让我想起了七年前，在首尔，
那支只用五个小时就AKAll Killed，全部解出了全场，
让所有韩国队和日本队绝望的‘西西弗斯’。是你吗？”我看着屏幕上的这段话，
久久没有动弹。CY_Ventures。Ventures，风险投资。这个女人，
不仅在短短几分钟内看懂了我代码的底层逻辑，甚至还从一个ID，
联想到了我尘封已久的过去。她……是谁？我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空，犹豫了片刻，
然后敲下了一行回复。“你是谁？”几秒钟后，对方的回复亮起。
“一个同样觉得推石头很有趣的投资人。我在海城，有空见一面吗？
”6 推石头的投资人我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一个同样觉得推石头很有趣的投资人。我在海城，有空见一面吗？
”CY_Ventures。这个ID，这个提问，
这个瞬间洞穿我伪装的敏锐……信息量太大了。首先，她是个投资人。
这意味着她看我的代码，不是出于技术爱好，是出于商业嗅觉。她从那段简陋的伪代码里，
嗅到了钱的味道。其次，她知道ICPC，知道西西弗斯。
这可不是普通投资人会关心的领域。这说明她要么是圈内人，要么对这个圈子做过深度研究。
她投资的不是项目，是“人”。最后，她用“推石头”来形容我们的共同事业。这句话，
精准的击中了我的灵魂。她理解这份孤独这份偏执这份在外人看来的无意义的重复。她懂我。
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陌生而又危险。就像一个在黑暗中独行了太久的人，突然看到一束光，
第一反应不是温暖，是警惕。我的手在键盘上空悬了很久。理智告诉我，这可能是个陷阱，
一个高明的骗局。毕竟，网络世界，人均影帝。但我的直觉，那个曾经在ICPC赛场上，
帮我做出无数次正确决策的直觉，却在疯狂的叫嚣着：见她！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的神光算法，就像一辆造好了的F1赛车，但它现在停在老城西的泥地里，
没有汽油没有赛道没有车手。我需要钱，需要资源，需要一个能把我推上赛道的人。也许，
她就是那个人。我深吸一口气，敲下回复。“可以。时间，地点？”对方几乎是秒回，
效率高得惊人。“明天下午三点，天启区，‘云顶’咖啡厅。我穿黑色西装。
到了给我发消息。”云顶咖啡厅。我用手机搜了一下。天启塔顶层，人均消费四位数，
能坐在那里喝咖啡的，非富即贵。看来，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我关掉电脑，躺在床上，
一夜无眠。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忐忑。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究竟是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
还是另一个伪装得更高明的深渊。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西西弗斯的石头，
总要推上山的。7 陪酒的代价苏晴从没想过，自己梦想中的生活，
会是以“陪酒”作为开场的。地点还是那个金碧辉煌，包厢比上次更奢华。黄总挺着啤酒肚，
红光满面的坐在主位，身边环绕着几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桌上摆满了价格不菲的洋酒。
“来来来王总李总，我给你们介绍下！”黄总搂着苏晴的肩膀把她往前一推，语气全是炫耀，
“这是我们公司刚签的S级主播，晴晴！漂亮吧？未来的大网红！
”苏晴穿着公司发的紧身短裙，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
她能闻到那些男人身上刺鼻的酒气跟劣质古龙水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哟，
黄总好眼光啊！这姑娘底子真不错！”一个被称为“王总”的秃顶男人，
色眯眯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在她身上游走，仿佛在打量一件商品。“晴晴，快，给王总倒酒！
”黄总拍了拍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苏晴的身体僵住了。她想发作，
想把酒杯砸到那张油腻的脸上。但她一想到那份千万违约金的合同，
一想到黄总许诺的流量跟资源，她就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晴晴，怎么了？不懂规矩啊？
”黄总的脸色沉了下来，“王总可是咱们直播平台最大的渠道商之一！你以后能不能火，
全看王总高不高兴！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苏晴清楚的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扎在她身上，是嘲弄是审视也是等着看好戏的期待。
她知道，她没有选择。今天她要是拂了黄总的面子，明天她就会被雪藏，
之前的一切承诺都会变成泡影。“没关系，小姑娘脸皮薄。”那个王总打着哈哈，
一只肥硕的手却不老实的伸过来，搭在她手背上，“来，晴晴，我教你怎么倒。
”那油腻的触感让苏晴一阵恶心，但她只能强忍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拿起酒瓶，
颤抖的给王总倒满了酒。“这就对了嘛！”黄总哈哈大笑，包厢里的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
“来，晴晴，光倒酒不行啊，得喝一个！”“是啊，喝个交杯酒！”起哄声此起彼伏。
苏晴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更加暴露***的女孩走了进来。是Lili。“哎哟，黄总，王总，
你们喝酒怎么不叫我呀！太不够意思了！”Lili嗲声嗲气的抱怨着，
人已经像条泥鳅一样挤到了王总身边，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晴晴姐也真是的，
刚来公司，连规矩都不懂。王总这么尊贵的客人，怎么能只倒一杯呢？得用嘴喂才行啊！
”Lili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酒杯，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仰起头，用嘴对嘴的方式，
把酒渡给了王总。王总被逗得哈哈大笑，肥手在Lili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
全场的气氛被推向了***。苏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荒诞又***的一幕，
感觉自己像个闯错了片场的傻子。她看到Lili在喂完酒后，
投向她的那个轻蔑又挑衅的眼神。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在这场名为“流量”的游戏里，
根本没有所谓的底线。谁更放得开，谁更没下限，谁才能得到那点可怜的资源。而她，
从一开始就输了。她以为自己是来当“女皇”的，却没想到，
这里只是一个更高级的“屠宰场”。8 的赌注下午两点五十，我站在了天启塔的楼下。
抬头仰望，这座海城的最高建筑像一把利剑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日光。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跟牛仔裤，背着一个旧双肩包，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金融精英中间，
像个误入高档餐厅的乞丐，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我没在意。我这辈子，
除了在代码的世界里，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像个异类。我坐着高速电梯，耳膜微微作响，
看着脚下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老城西那片密密麻麻的握手楼，
已经缩成了地图上一个肮脏的色块。云顶咖啡厅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古典乐在流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壮丽的城市天际线。这里的空气，都仿佛比楼下要金贵几分。
我扫视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一个女人，背对着我，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女士西装，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
只留下一个清瘦又挺拔的背影。就是她了。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你好，我是Sisyphus。”女人闻声转过头。看到她脸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太年轻了。最多二十五六岁。而且很漂亮。不是苏晴那种拿化妆品堆出来的精致，
是一种从里到外透着聪明跟锐气的英气。她的五官干净，眼神特别亮，像两颗寒星，
好像能看穿人心。“我叫陈瑶。”她开口了，声音和我想象中一样，清冷干脆，
没有一丝废话，“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彼此彼此。”我耸了耸肩。服务员走了过来，
她没有看菜单，直接说道：“一杯瑰夏，手冲。谢谢。”然后看向我，“你呢？
”我看了眼菜单上三位数起步的价格，默默合上：“一杯白水就好。
”陈瑶的嘴角往上动了动，好像觉得有点好笑，但眼神里没看不起的意思，
更多是觉得有意思。她没有在价格上纠缠，而是单刀直入，切入了正题。
“我在 Kernel.IO 上，看了你发的伪代码。”她身体微微前倾，
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很有趣的思路。你把一个NP难度的渲染问题，
通过运动预测跟分层裁剪，降维成了一个可以在线性时间内求解的近似问题。我很好奇，
你的运动预测模型，用的是什么？LSTM长短期记忆网络？还是更简单的卡尔曼滤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一开口，就问到了整个算法最核心，也最取巧的地方。
我的心，一下子定了。她不是骗子。她是个真正懂行的人。“都不是。”我摇了摇头，
“我用的是一种我自己设计的混合注意力模型。
它能给不同时间戳的高斯球体分配不同的权重，更精准的预测非线性运动的轨迹，
尤其是在处理高速旋转跟形变时，效果比传统模型好得多。”“混合注意力模型？
”陈瑶的眼睛更亮了，“有意思。你是怎么解决权重分配的收敛速度问题的？
这种模型计算量通常很大，很难做到‘实时’。”“我加了个剪枝器。
”我的语速也快了起来，那种碰到对手的兴奋让我忘了紧张，“在注意力计算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