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仿佛来自太古洪荒，带着藐视众生的威压。
苏清晏的神魂被震得一阵摇晃，但那股焚尽一切的恨意，死死地撑住了她，压下了本能的恐惧。
她稳住心神，在脑海里一字一句地问。
“你是谁？”
那声音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有趣，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
“一个……能满足你愿望的存在。”
苏清晏的呼吸停了一瞬。
她不再试探，也无需试探。
她像是撕开一道无关紧要的旧伤疤，平静地陈述自己的处境。
“我被师尊背叛，灵脉尽毁。”
“明日，他会剖出我的灵骨，送给他的宝贝徒弟。”
“我要复仇。”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能给我力量吗？”
“当然可以。”
那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玩味，自称夜惊弦。
“我的力量，可比你那块破骨头强多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
“我的力量，很贵。”
苏清晏的眼神没有半分动摇。
“我一无所有。”
“不。”
夜惊弦的声音仿佛贴在了她的耳廓上，带着灼人的热气。
“你还有你自己。”
苏清晏的心，被这几个字狠狠攥住。
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
“我要你的一切。”
“从你的发丝到你的骨血，从你的喜悦到你的憎恨，你灵魂的每一寸，都将刻上我的名字，夜惊弦。”
男人的声音病态而偏执，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你，敢吗？”
这不是交易。
这是献祭。
一场将自己彻底献给深渊恶魔的仪式。
苏清晏的脑海中，闪过剑宗云温柔的假面，闪过林妙音得意的嘴脸，闪过前世万鬼噬心的无尽折磨。
这些画面，曾是她最珍视的爱与最刺骨的痛。
现在，它们在她眼中，只是一堆可以燃烧的柴薪。
苏清晏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凄厉的弧度。
“只要能让剑宗云和林妙音血债血偿，有何不敢！”
“很好。”
夜惊弦愉悦地低笑起来，仿佛品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祭品。
笑声未落，一道繁复的血色符文猛地从塔门中射出。
它快如流光，没有给苏清晏任何反应时间，狠狠烙在了她的心口。
“唔！”
滚烫的烙印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灼穿，要将他的名字，连同他的气息，一并刻入她的灵魂最深处。
苏清晏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别怕。”
夜惊弦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带着一丝满足的安抚，更像是毒蛇缠绕上猎物时发出的嘶鸣。
“只是让你……提前适应我的温度。”
烙印成型的瞬间，一股冰冷而暴戾的力量，如黑暗的潮水，瞬间冲入她早己干涸的西肢百骸！
“呃啊！”
剧痛传来，那股力量并非在治愈，而是在破坏！
它粗暴地将她体内残存的、属于仙道体系的灵脉根基，一寸寸碾碎成齑粉！
这是不破不立的重塑！
苏清晏痛得蜷缩在地，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但她的嘴角却在笑。
很好。
就是要这样。
把过去那个愚蠢的苏清晏，连同她的一切，都彻底碾碎！
旧的经脉化为尘埃，新的脉络在魔气的浇灌下，以一种蛮横的姿态野蛮生长。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充斥着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怒喝。
“苏清晏！
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私闯禁地！”
来人是剑宗云的忠犬，执法堂的李长老。
他带着一队弟子赶到，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废人，却看到苏清晏跪坐在地，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气氛诡异至极。
李长老心头一凛，但随即被她那副狼狈的样子安了心。
一个废人，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厉声喝道：“宗主有令，命你立刻滚回柴房！
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轻蔑。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呵。”
那笑声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李长老眉头一皱。
跪在地上的苏清晏，慢慢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原本清澈的杏眸，此刻瞳孔深处，竟闪烁着点点血光，像是揉碎了的红宝石，美丽，冰冷，不似凡人。
她看着李长老，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然后，她动了动干裂的唇，吐出一个字。
“滚。”
夜惊弦的声音在她脑中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期待。
“对，就这样。”
“让本尊看看，我的小宠物，有多少能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