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是猩红的，瀑布一样在屏幕上往下淌。
高德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
首播间里，主播声嘶力竭地喊着割肉跑路，室友王胖子在一旁急得首跳脚。
“高德！
你他妈还看！
你的龙狙！
你的永恒！
全他妈缩水百分之七十了！
一天！
十七个亿！
蒸发了！”
王胖子的胖脸涨成了猪肝色，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屏幕上。
高德没回头，目光锁定在一个不起眼的交易窗口。
一把崭新出厂级的传说蝴蝶刀，价格是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
他移动鼠标，点击，输入密码，确认。
账户里最后一笔流动资金消失了。
“你…你还在买？！”
王胖子凑过来，看到交易记录，声音都变了调，“抄底？
这他妈是接盘！
是跳火坑！
你脑子被门夹了？！”
他抢过高德的手机，翻动着银行APP的转账记录和借贷平台的借款合同，手指都在抖：“房子卖了？
车也抵押了？
高德！
你他妈真疯了啊！
为了这些虚拟数据，你不过了？！”
窗外传来邻居的咒骂，隐约能听见“投机倒把”、“扰乱市场”，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这栋老破小的隔音，形同虚设。
高德拿回手机，语气平静得可怕：“七天。”
“什么七天？”
“七天后，你就明白了。”
他关掉交易网站，打开库存列表。
蝴蝶刀、龙狙、运动手套、淬火爪子刀……虚拟物品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那不是数据，而是他押上一切的未来。
在王胖子和所有外人看来，这是一堆色彩斑斓、即将归零的电子废品。
王胖子看着高德，像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怪物，最终狠狠啐了一口，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市场依旧死寂，论坛里充斥着绝望。
高德顶着“世纪接盘侠”的骂名，默默清点着他的“废品”，一种混合着焦灼和笃定的情绪在他心底盘旋。
那些关于星空的诡异梦境，那些零碎无法证实的信息碎片，都在他脑海中汇聚成一个清晰的指向。
第六天晚上，高德彻夜未眠。
他将所有饰品账号的密钥整理好，打印出来，塞进贴身的防水袋。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第七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际线处，亮起了几点不祥的红光。
刺耳的、全球统一的紧急警报声猛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天空，被撕裂了。
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楔形战舰，带着非人的几何结构，缓缓突破云层，阴影笼罩大地，白昼沦为黄昏。
所有信号被强制覆盖，一个冰冷非人的声音响彻世界：“投降，或毁灭。”
防空火力编织出徒劳的火网。
蝗虫般的外星步兵从战舰涌出，能量射线轻易融化钢铁，蒸发混凝土。
军队节节败退，城市迅速化为废墟。
高德和王胖子躲在出租屋的角落，灰尘簌簌落下。
透过窗帘缝隙，能看到外星步兵用锋利的节肢轻易刺穿坦克装甲。
绝望像冰水浸透骨髓。
王胖子浑身发抖。
高德死死攥着胸前的防水袋，指节发白。
为什么还没反应？
难道他错了？
就在这时！
他背包里，那个存放着实体化饰品U盘和部分小型金属模型的夹层，透出了温润的、仿佛来自生命内部的蓝色光辉！
高德猛地拉开背包拉链。
那把最早购入的传说级蝴蝶刀模型，正静静躺着，通体流淌水波般的蓝光，刀身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
一股难以形容的悸动顺着指尖涌遍他全身。
窗外，一只外星步兵锁定了他们这扇窗户，狰狞口器张开，惨绿能量射线开始凝聚！
“趴下！”
高德吼道，身体却比声音更快，一把抓住了发光的蝴蝶刀。
触手温润，仿佛有生命在律动。
没有思考，纯属本能。
他对着那只怪物，对着即将喷吐死亡射线的口器，猛地挥出手臂！
没有实体接触。
蝴蝶刀挥过的轨迹，空气被撕开一道细微的黑色裂隙。
无声无息。
那只狰狞的外星步兵，连同它凝聚的能量射线，瞬间分解成最细微的、闪烁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仿佛从未存在过。
房间里死寂。
只有窗外遥远的爆炸声和王胖子粗重得如同风箱的喘息。
王胖子看着高德，看着他还举在手中、蓝光渐渐收敛的蝴蝶刀，脸上的肥肉剧烈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德低头看着掌心这柄己然不同的“武器”，一股明悟涌上心头。
淬火钢爪，龙狙，运动手套……它们对应的，是不同的力量。
他走到窗边，撩开破损的窗帘。
废墟，硝烟，天空中盘旋的怪物，遮天蔽日的母舰阴影。
下方街道，几个幸存者正被两只外星步兵逼入绝境。
高德拿起桌上那对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淬火爪子刀模型，它们在他手中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全球的通讯似乎恢复了一瞬，或者说，某种更强的力量接管了信号。
高德感觉到，有“眼睛”对准了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那对淬火钢爪，对着可能存在的镜头，对着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混乱与喧嚣：“想要武器吗？”
停顿了一秒，让那句话在绝望的空气中发酵。
“拿你们的一切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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