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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推荐小说《长安诡事录网剧免费观看》,主角裴喜君卢凌风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第一职第一先斩上司桌长安城的初夏已透出几分闷金吾卫衙门的正堂内却仿佛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中郎将卢凌风身姿笔挺地站在堂那双惯常锐利如鹰隼的眼此刻正毫不避讳地迎向端坐上首的金吾卫将军范大冲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空气中弥漫着新漆与旧木混合的气但更浓是山雨欲来的压“卢凌风!”范大冲终于爆厚实的手掌重重拍在黄花梨木的公案震得笔架上的毛笔一阵乱“你……你简直无法...
主角:裴喜君,卢凌风 更新:2025-11-10 14: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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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停职第一剑,先斩上司桌长安城的初夏已透出几分闷热,
金吾卫衙门的正堂内却仿佛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中郎将卢凌风身姿笔挺地站在堂下,
那双惯常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此刻正毫不避讳地迎向端坐上首的金吾卫将军范大冲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新漆与旧木混合的气味,但更浓的,是山雨欲来的压抑。“卢凌风!
”范大冲终于爆发,厚实的手掌重重拍在黄花梨木的公案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一阵乱颤,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朝会之上,众目睽睽,你竟敢公然指斥郜国公关中祥瑞有假!
你长了几个脑袋?那是郜国公!是皇亲!”卢凌风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桀骜的弧度,
声音清晰而稳定:“将军,下官并非指斥,是证实。那所谓‘天降甘露,地涌醴泉’,
不过是饴糖水泼洒、地下暗渠引水的小把戏。司天台几位博士已验看过,所谓‘祥瑞’痕迹,
人为造作无疑。下官身为金吾卫中郎将,纠察京城奸伪,乃是分内之职。
难道要下官眼见此等欺君罔上之举,却为保全自身而缄口不言吗?”他字字如铁,
砸在空旷的厅堂里,也砸在范大冲紧绷的神经上。“分内之职?你的职分是维护京城治安,
不是去捅马蜂窝!”范大冲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他站起身,肥胖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郜国公府的人一早就来‘问候’了!你可知你这一‘分内’,
给我金吾卫、给本将军招来多大的麻烦?太子与公主那边……这潭水有多深你不知道吗?
你这一棍子下去,搅起了多少污泥!”“水浊,更应澄清,而非同流合污。
”卢凌风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里的锋芒却丝毫未减。“你……你好!
好一个清廉忠直的卢中郎!”范大冲指着卢凌风,手指都在哆嗦,“本将军管不了你,
也保不了你!从今日起,停你中郎将之职,回家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
不得踏出府门半步,更不得再过问任何金吾卫事务!听清楚了没有!”“下官听令。
”卢凌风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没有一丝迟疑或哀求。这个结果,
在他当廷揭穿那场拙劣表演时,便已预料到了。他只是深深看了范大冲一眼,那眼神复杂,
有失望,有鄙夷,更有一种不容玷污的坚持。随即,他利落地抱拳行礼,转身便向堂外走去,
步伐稳健,背影挺直,仿佛不是被停职归家,而是要去执行一项新的任务。
就在他一只脚刚迈出高高的门槛时,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伴随着范大冲又惊又怒的吼声:“卢凌风!你干什么!”卢凌风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冷冷丢下一句:“砸了张碍眼的桌子而已。范将军,好自为之。”他身后,
那张范大冲珍爱的、象征权威的黄花梨木公案,已从中间裂开,断面光滑如镜,
竟是被卢凌风离去时反手挥出的一道凌厉掌风生生劈开!文件卷宗散落一地,
范大冲呆立在场,脸上血色尽褪,指着卢凌风背影的手指僵在半空,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走出金吾卫衙门那威严的朱红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卢凌风微微眯了下眼,
心中并无多少悔恨,只有一股浊气淤塞胸间。官场倾轧,是非颠倒,他早已厌倦,
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直接而荒谬。他信步走在长安街头,繁华的东市人声鼎沸,
叫卖声、嬉笑声不绝于耳,却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正漫无目的走着,
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夹杂着女子软糯焦急的哀求:“这位郎君,行行好,
帮帮小女子吧……我家、我家祖坟真的闹鬼了!”卢凌风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围着一小圈人。人群中央,
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年轻女子正对着几个看似路过的文人书生哭得梨花带雨。
那女子生得明眸皓齿,此刻眼圈微红,泪珠欲坠不坠,更添几分娇弱无助。
但卢凌风何等眼力,他一眼便看出,这女子虽作寻常富家小姐打扮,
但那身衣料是上好的越罗,发间一枚简单的玉簪却水头极足,绝非凡品。
尤其她身后还跟着个一脸紧张、身材健硕的仆妇,这组合怎么看都有些突兀。“诸位郎君,
小女子姓裴,家父是……是个小官。”那裴小姐声音带着哭腔,却口齿清晰,
“我家祖坟就在城南少陵原,可这半个月来,每到夜半子时,坟冢里便会传出阵阵歌声!
那调子古怪得很,时高时低,时哭时笑,绝不是人间曲调!守墓的老仆吓得病倒了,
家中男丁又远在外地,这可如何是好……”她一边说,一边用绣帕拭泪,
眼神却悄悄打量着围观者的反应。几个书生听得面面相觑,有人露出同情之色,
但更多是犹豫和退缩。毕竟,涉及祖坟、怪力乱神之事,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
裴小姐见无人应声,哭得更是伤心:“莫非天要亡我裴家?连个能主持公道的人都寻不到吗?
若是……若是有哪位义士能助小女子查明真相,小女子……小女子必有重谢!”说着,
她似乎脚下发软,一个趔趄,恰好朝着卢凌风的方向倒来。卢凌风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了一下,
眉头微蹙。他自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这女子出现得蹊跷,言行也有诸多可疑之处。
但“祖坟闹鬼”这种事,往往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刚被停职,
胸中正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眼前这事,反倒勾起了他的探究欲。“何处坟冢?
带某去看看。”卢凌风开口,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裴小姐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向卢凌风,似乎被他冷峻的气质和腰间佩刀惊了一下,
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忙道:“这位将军肯相助?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坟冢就在城南少陵原裴家坳,离此约有二十里路程。”“走。”卢凌风言简意赅,
转身便朝城南方向走去。他倒要看看,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和她那“夜半歌谣”的祖坟,
究竟演的哪一出。裴小姐——正是吏部侍郎裴坚的独女裴喜君,见状连忙示意仆妇跟上,
自己则快步追上卢凌风,一边走一边还在絮叨:“将军真是好人!小女子裴喜君感激不尽!
不知将军高姓大名?在金吾卫任何职司?今日之恩……”“闲人一个,不必多问。
”卢凌风打断她,脚步不停。他敏锐地察觉到,在他说出“金吾卫”三个字时,
身后女子的呼吸似乎微微一顿,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那细微的异常已落在他眼中。
二十里路,对于习武之人算不得什么。日落时分,三人已来到少陵原裴家坳。
这是一处风水颇佳的谷地,裴家祖坟修葺得颇为气派,石人石马肃立,松柏森森。
只是此刻夕阳西下,余晖给坟冢蒙上一层诡异的橘红色,四周寂静无声,
唯有归巢的乌鸦偶尔啼叫,平添几分阴森。裴喜君指着最大的一座封土堆,
声音发颤:“就是那里……每夜子时,歌声便从那里传出来……”卢凌风环视四周,
目光如电,仔细勘察。坟冢并无明显破坏痕迹,但周围泥土有细微的不同。他蹲下身,
捻起一撮土在指尖摩挲,又贴近封土堆仔细倾听。忽然,
他注意到墓碑底座一侧的泥土颜色略新,似乎近期被翻动过。他示意裴喜君和仆妇退后,
自己则缓缓抽出腰间横刀。刀身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将军……您这是要?
”裴喜君掩口惊呼。卢凌风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力贯右臂。下一刻,
他低喝一声,手中横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并非斩向墓碑,
而是猛地劈向封土堆一侧看似最坚实的地面!“轰!”一声闷响,泥土纷飞。
一道巨大的裂缝应声而现,深达数尺!果然,裂缝深处,
赫然露出几节中空的竹管和更为精致的铜管,巧妙地连接在一起,通向坟冢深处。
这绝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布下的传声机关!裴喜君惊得目瞪口呆,连哭都忘了。
卢凌风用刀尖挑开一部分浮土,露出更多机关构造。这些竹管铜管埋设得颇有章法,
一端似乎通向更远的地方。“并非鬼魅,是有人借助这些管道,在远处装神弄鬼。
”卢凌风收刀入鞘,语气冰冷,“裴小姐,现在可以告诉卢某,
为何要编造‘祖坟闹鬼’的谎话,特意在金吾卫衙门外‘巧遇’于我了吗?
”裴喜君脸上的惊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识破的尴尬,
随即浮现出狡黠灵动的神色。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哎呀,果然瞒不过卢将军。
不过将军真是神勇,一下就找到了关窍!小女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她凑近一步,
压低声音,“其实,我是发现守墓的张老头行为鬼祟,夜里常偷偷摸摸往坟地跑,
又听到些奇怪声响,才怀疑他借看守之便,行盗掘之事。又听闻将军您……今日恰好有空,
便想借将军之手,揪出这蛀虫嘛。”卢凌风盯着她,知道这绝非全部实情,
但这女子心思机敏,反应极快,倒让他不好立刻发作。他冷哼一声:“既然如此,
那便守株待兔,看看今夜是谁来‘高歌’一曲。”是夜,月黑风高。子时将近,
卢凌风隐在坟地旁的柏树阴影中,裴喜君和仆妇则躲在稍远一些的祭屋后。果然,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提着灯笼,蹑手蹑脚地来到坟地,正是那守墓人张老头。他四下张望,
见无异状,便走到离坟冢不远处的一个土坡后,那里竟隐藏着一个地洞入口。他钻进去,
不一会儿,一阵阵诡异飘忽、似歌似哭的声音便通过那传声机关,从裴家祖坟内部传了出来,
在静夜中显得格外瘆人。就在张老头得意洋洋地从地洞钻出,以为又一次得逞时,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卢凌风出手如电,瞬间便制住了他。经审讯和搜查地洞,
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少量被盗掘的陪葬明器和挖掘工具。张老头贪图墓中财物,
又怕频繁挖掘引起注意,便想出这“夜半歌谣”的诡计,想吓跑可能前来祭扫的裴家人,
方便他长期盗墓。真相大白,张老头被捆了个结实,只等天明送官。
裴喜君对着卢凌风盈盈一拜,笑靥如花:“多谢卢将军为民女……哦不,
为我家祖辈主持公道!将军刚正不阿,明察秋毫,真是令人钦佩!
”卢凌风看着眼前这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裴小姐,心知她绝不仅仅是吏部侍郎千金那么简单,
这番“巧遇”和“求助”,背后定然另有文章。但无论如何,这第一桩“诡事”,
总算是有个了结。他看着东方微露的晨曦,心中那股因停职而生的郁气,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只是他没想到,这仅仅是他与这位裴小姐,以及更多长安诡事纠缠的开端。
第二章 鬼市点茶,毒翻半个大理寺夏日的暴雨冲刷着长安城的青石板路,
却洗不去弥漫在空气里的诡异气氛。卢凌风被停职已有半月,昔日威风凛凛的金吾卫中郎将,
如今成了每日在自家院落里练刀、喝茶的“闲人”。这日午后,他正擦拭着横刀,
老仆引着一位不速之客匆匆而入,来人是大理寺丞杜源,脸色苍白,官袍下摆还沾着泥点。
“卢将军!出大事了!”杜源声音发颤,也顾不得礼节,抓起石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口,
“我们大理寺……今日清晨议事,半数同僚饮了茶汤后,竟、竟如同中了邪祟,
在堂上集体跳起了胡旋舞!状若疯癫,力大无穷,拉都拉不住!”卢凌风眉头一皱,
手中拭刀的动作未停:“胡旋舞?大理寺那群老古板?”这画面着实有些难以想象。
“千真万确!”杜源急得跺脚,“下官因不喜新换的茶饼味道,未曾饮用,才侥幸躲过。
寺卿大人惊怒交加,已下令封锁消息,可这等怪事……下官思来想去,
长安城内若论查办诡案,非将军您莫属啊!即便您如今……唉,
还请将军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施以援手!”卢凌风放下横刀,
目光锐利地看向杜源:“何种茶汤?”“是一种新茶,色泽深红,香气奇特,
据说是从西市一家新开的胡商铺子流出的,名为……‘长安红茶’。”杜源压低了声音。
“长安红茶……”卢凌风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想起之前查案时似乎隐约听过这个名号,
但并未深究。此刻听闻竟能令半个大理寺的官员集体癫狂,此事绝不简单。他虽被停职,
但骨子里金吾卫的职责感和对诡谲之事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茶饼可还有剩余?
那胡商铺子何在?”杜源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用油纸包裹的茶饼:“这是下官偷偷留下的。
那铺子……背景似乎不简单,听闻与城西的‘鬼市’有所牵连。”鬼市。卢凌风心中一动。
那是长安城夜幕下最神秘的去处,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许多市面上见不得光的东西,
都能在那里找到踪迹。他接过茶饼,凑近鼻尖闻了闻,
一股异于寻常茶香的、略带甜腻又有些腥涩的气味钻入鼻腔,让他不自觉地蹙紧了眉。
打发走千恩万谢的杜源,卢凌风决定当夜便探一探这鬼市。
他需要更多关于这“长安红茶”的线索。然而,他刚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胡服,
院墙外就传来一阵窸窣声响,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灵巧地翻了进来,落地无声,正是裴喜君。
只是她今日竟作了一身少年郎的打扮,青衫幞头,唇红齿白,若不细看,
倒像个俊俏的小书童。“裴小姐?”卢凌风有些愕然,
“你这是……”裴喜君拍拍身上的尘土,笑嘻嘻地道:“卢将军,
可是要去那鬼市查那害人的红茶?”她消息倒是灵通。“与你无关。”卢凌风语气冷淡,
不欲多言。“怎会无关?”裴喜君凑近一步,眼睛亮晶晶的,“将军忘了?我家祖坟的事儿,
我可还欠着将军人情呢。再说,那鬼市鱼龙混杂,将军您这般……耿直,怕是问不出什么。
带上我就不一样啦,我机灵着呢,还能帮将军打探消息!
”卢凌风想也不想便拒绝:“鬼市危险,非你该去之地。”“将军~”裴喜君拖长了语调,
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保证不添乱!你看我这身打扮,多低调!我爹管我甚严,
平日难得有机会见识这等地方,你就带我去嘛!说不定我真能帮上忙呢?”她一边说,
一边扯着卢凌风的袖子,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的无赖模样。卢凌风被她缠得无法,
又见她确实打扮得隐蔽,想到她上次识破守墓人诡计的机敏,或许真有点用处,
加之时间紧迫,便勉强应允,但严厉警告她必须紧跟在自己身后,不得擅自行动。
裴喜君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笑开了花。子时过后,万籁俱寂。两人避开巡夜的金吾卫,
悄无声息地来到城西一处荒废的坊市入口。这里与长安城的繁华截然不同,残垣断壁间,
隐约可见灯火闪烁,人影绰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香料、药材和隐隐腐败的气味,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市。踏入鬼市,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狭窄的街道两旁,
支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卖的东西千奇百怪:有号称从古墓掘出的明器,
有形态怪异的花草虫鱼,有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巫医在售卖各种颜色的药粉,
甚至还有笼子里关着些罕见禽兽。交易的人们也大多遮遮掩掩,低声交谈,眼神警惕。
裴喜君虽强作镇定,但紧紧抓着卢凌风衣角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卢凌风目标明确,
径直走向鬼市深处那些经营茶饮和香料的地带。他按照杜源提供的模糊线索,
试图寻找与“长安红茶”相关的铺子。几番试探,却都收获甚微,这里的人戒备心极重。
裴喜君见状,眼珠一转,拉拉卢凌风,示意看她的。她整了整衣冠,
装作一个好奇的富家小公子,蹦蹦跳跳地凑到一个卖杂货的摊主前,脆生生地问道:“老伯,
听说鬼市有种红色的茶,喝了能让人飘飘欲仙,可是真的?我兄长好奇得紧,特意带我来的,
在哪儿能买到呀?”那摊主是个干瘦老头,瞥了裴喜君一眼,
又看看她身后气质冷硬的卢凌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含糊道:“小郎君说的什么茶,老汉没听过。”裴喜君也不气馁,又换了几家询问,
依旧一无所获。正当卢凌风有些不耐,准备用更直接的方法时,
裴喜君却被一个角落里的茶摊吸引了。那茶摊十分简陋,只摆着几张矮几,
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在照看着泥炉,炉上茶汤翻滚,色泽深红,
散发出的香气与卢凌风怀中的茶饼有几分相似。摊前已有几个看不清面容的客人在默默饮茶。
“将军,你看那茶汤……”裴喜君低声道。卢凌风也注意到了,他示意裴喜君在原地等候,
自己上前探查。裴喜君嘴上应着,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她见卢凌风正与那疤脸汉子搭话,
似乎没留意自己,便悄悄溜到一张空着的矮几旁坐下,学着旁边客人的样子,
对看摊的杂役招招手,压低声音道:“来一碗这个……红汤。”那杂役瞥了她一眼,没多说,
很快端上一只粗陶碗,里面正是那深红色的茶汤。裴喜君心中好奇胜过警惕,想着浅尝辄止,
应该无妨,便端起碗小心地抿了一口。茶汤入口苦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回甘,
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滑下。然而,不过片刻工夫,她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耳边仿佛响起虚幻的乐声,手脚也不听使唤地想要舞动起来!
“不……不好……”她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呼喊卢凌风,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
几乎说不出话,身体不受控制地要从凳子上滑下去。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至!
卢凌风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她,见她举止异常,立刻意识到不妙。
他顾不上再与那疤脸汉子周旋,身形一闪已到裴喜君身边,在她软倒之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那疤脸汉子见事情败露,眼神一狠,吹了声口哨,顿时从暗处冲出几条手持棍棒的大汉,
围了上来。鬼市中人见状,纷纷避让,无人敢插手。
卢凌风一手抱着意识模糊、身体微微扭动的裴喜君,另一只手已握住了横刀刀柄。
他目光如冰,扫过围上来的几人,冷笑一声:“找死!”刀光乍现,如黑夜中的闪电。
他没有下杀手,但刀背精准地劈砍在那些大汉的手腕、膝弯处,顿时惨叫声起,
棍棒掉落一地,几人倒地哀嚎,瞬间失去了战斗力。那疤脸汉子见势不妙,
转身就想钻入人群逃跑。卢凌风岂能让他如愿,脚尖挑起地上一根木棍,用力踢出,
木棍如同劲弩射出的箭,狠狠撞在疤脸汉子的后心,将他打趴在地,挣扎不起。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不过呼吸之间。危机解除,卢凌风低头看向怀中的裴喜君。她药力未退,
双颊绯红,眼神迷离,还在无意识地扭动,
嘴里含糊地嘟囔着:“飞……飞起来了……”卢凌风眉头紧锁,将她打横抱起,
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找到一处相对僻静的残破屋檐下,他将裴喜君放下,让她靠墙坐着,
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拔开塞子,毫不客气地对着她的脸淋了下去。“咳咳咳!”冷水一激,
裴喜君猛地清醒过来,剧烈咳嗽着。她抹去脸上的水珠,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记忆逐渐回笼,
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卢……卢凌风!你……你救人就不能温柔点吗?
”裴喜君又气又羞,指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襟,“又是劈人又是泼水的,你这哪是救人,
分明是在拆房子!”卢凌风面无表情地收起水囊,
语气依旧冷淡:“若非裴小姐‘机灵’地去点那毒茶,又何须卢某来‘拆房’相救?
”裴喜君被噎得说不出话,自知理亏,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一阵夜风吹过,
她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打了个哆嗦。卢凌风瞥见她微微发抖的样子,沉默片刻,
终究还是解下了自己的外袍,动作算不上温柔地扔到了她头上,盖住了她大半身子。
“能走了吗?此地不宜久留。”裴喜君扯下头上的袍子,感受到还带着体温的暖意,
愣了一下,心底莫名地泛起一丝微澜,嘴上却不肯服软:“当、当然能走!
”她裹紧那件宽大的外袍,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却强撑着跟上卢凌风快步离去的背影。
两人沉默地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街道上。方才的打斗和那碗诡异的“红茶”,都清晰地表明,
大理寺的集体癫狂绝非偶然,这背后定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卢凌风看着远处隐约浮现的皇城轮廓,心中沉重。这“长安红茶”的风,
似乎正要吹皱一池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浑水。
而身边这个看似添乱、实则或许能带来意外线索的裴小姐,恐怕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了。
第三章 纸人抬轿,抬的是前任情敌长安城的秋夜,凉意渐浓。
卢凌风被停职后的日子并未如他预想的那般清闲,
反倒因裴喜君三不五时带着各种“趣闻”上门,变得有些鸡飞狗跳。这日晚间,
他正对灯擦拭横刀,窗外却传来有节奏的轻叩声。推开窗,果然见裴喜君一身利落的夜行衣,
扒在窗沿,眼睛亮得惊人。“卢将军,别擦刀了,有热闹看!”裴喜君压着嗓子,
语气却掩不住兴奋,“永宁坊那边出怪事了!连着三晚了,
总有四个惨白惨白的纸人抬着一顶血红的花轿,半夜三更穿街过巷,说是专接新娘子,
可邪门了!”卢凌风眉头都未抬一下:“装神弄鬼,无非是歹人借机行事。金吾卫自会巡查,
不劳裴小姐费心。”“哎呀,这次不一样!”裴喜君灵活地翻窗进屋,扯住他的袖子,
“我打听过了,那花轿最后消失的方向,好像……好像是往你之前那位崔御史家去了?
听说崔家小姐,就是你那位前……”她适时住口,眨巴着眼观察卢凌风的神色。
卢凌风擦拭刀身的手微微一顿。崔氏,
他那位因他性情“过于刚直、不识时务”而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前未婚妻。此事过去已久,
他早已释然,但此刻听闻与她家牵扯上诡事,于公于私,似乎都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他抬眼看向裴喜君:“你待如何?”裴喜君立刻道:“去看看嘛!万一真是冲着崔小姐去的,
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打听好了路线,咱们去他们必经之路上守着!
”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加之此事确实透着蹊跷,卢凌风最终还是沉着脸,
跟着她融入了夜色。两人潜伏在永宁坊附近一条僻静的街巷角落,四周寂静,只有风声呜咽。
裴喜君紧挨着卢凌风,既紧张又兴奋,小声嘀咕着纸人会不会真的活过来。子时刚过,
阴风骤起,卷起地上落叶打旋。远处果然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唢呐声,调子诡异尖利。
只见四个身形高瘦、面色惨白、两颊涂着夸张红晕的纸人,僵直地抬着一顶大红色的花轿,
踏着诡异的步子,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纸人做工粗糙,但在这深夜看来,
尤其那空洞的眼眶和诡异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花轿帘幕低垂,看不清里面。
卢凌风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纸人动作看似僵硬,但步伐整齐,显然内有机关操控。
他低声道:“是人为,轿杆连接处有细线牵引,脚下似乎有滚轮。”就在这时,
花轿一阵微晃,帘幕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掀开一角,露出一张惊慌失措却难掩秀美的脸,
正是崔家小姐。她一眼瞥见巷角阴影中的卢凌风,先是一愣,
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惊喜和求救信号,无声地喊着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卢郎救我!
”尽管婚约已解,但见此情景,卢凌风握刀的手依然紧了几分。裴喜君在一旁看得分明,
心里顿时像打翻了醋瓶子,酸溜溜的。她撇撇嘴,小声哼道:“哟,都前未婚妻了,
还喊得这么亲热。” 眼见卢凌风似乎有要出手的迹象,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将军且慢!硬拼恐伤及崔小姐,看我略施小计,让这些纸人自个儿乱套!” 她说着,
从袖中摸出随身携带的、用来临摹案发现场图形的炭笔,趁着纸人队伍转弯速度稍缓,
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卢凌风想阻止已来不及,
只见裴喜君迅速凑近最后一个纸人,手起笔落,飞快地在那个纸人原本诡异微笑的嘴角,
往上画了两道夸张的、几乎咧到耳根的狂笑,又在眉心点了个大大的黑点。
她心下得意:“让你抬别人的‘前任’,笑,让你笑个够!”然而,
就在她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异变突生!那被画花了脸的纸人猛地一颤,
体内似乎传来机括错乱的“咔哒”声,紧接着,另外三个纸人也像是被传染了一般,
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它们不再遵循原有的轨迹,而是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沿着既定路线前进,而是发疯般朝着曲江池的方向狂奔而去!“哎呀!
”裴喜君没料到这变故,惊叫一声。卢凌风脸色一变,也顾不得隐藏行踪了,
低喝一声“胡闹!”身形如电疾射而出,直追那失控的纸轿。只见四个纸人歪歪扭扭,
速度却奇快,抬着花轿在寂静的街道上狂奔,花轿剧烈摇晃,里面传来崔小姐惊恐的尖叫声。
眼看前方就是波光粼粼的曲江池,纸人竟毫无减速之意,直直朝着池水冲去!
卢凌风将轻功提到极致,终于在纸轿即将冲下堤岸的瞬间,飞身掠至,手中横刀寒光一闪,
精准地斩断了连接四个纸人肩轿的机关枢纽。纸人瞬间散架,化作一堆竹篾和白纸。
花轿重重落地,向前滑行了一小段,在距离水面仅一步之遥的地方险险停住。
卢凌风稳住身形,一把掀开轿帘。里面的崔小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钗环凌乱,见到卢凌风,
如同见到救星,哇一声哭了出来,下意识就想扑进他怀里。卢凌风后退半步,
避开了她的接触,沉声道:“崔小姐受惊了,歹人已被惊走,安全了。”这时,
裴喜君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崔小姐那欲扑还休的姿态,
心里更不是滋味,嘴上却不肯饶人:“啧啧,瞧瞧,多惊险哪!我说卢将军,你救人归救人,
下次能不能别这么……这么像拆房子?好好一顶轿子,差点让你劈散架了。
”卢凌风冷冷瞥了她一眼:“若非有人多手多脚,画蛇添足,又何至于此?” 他蹲下身,
检查散落的纸人残骸,从断裂的竹架和连接处,发现了一些精巧的齿轮和韧线,
“果然是机关术,操控者应在远处。只是……为何你添上几笔,就会导致它们失控暴走?
”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裴喜君,这绝非巧合。裴喜君被他看得心虚,
强辩道:“我……我哪知道?说不定是它们觉得自己太丑,羞愤之下想不开呢?
” 她赶紧转移话题,凑到花轿边,对惊魂未定的崔小姐假笑道,“崔姐姐受惊了,
这大半夜的,纸人怎么偏偏来接你呢?莫非是姐姐的哪位……旧相识?”崔小姐闻言,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只是偷偷拿眼去瞧卢凌风。卢凌风却已起身,
望着纸人来的方向,眉头紧锁。这“纸人抬轿”看似荒唐,背后却显然有针对崔家的阴谋,
而且那机关精妙,绝非寻常歹人所能为。裴喜君那看似捣乱的几笔,
阴差阳错破坏了对方的计划,却也打草惊蛇。他吩咐闻讯赶来的坊丁护送崔小姐回府,
并严令不得外传。回去的路上,裴喜君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崔小姐的反应有多可疑,
卢凌风却始终沉默。夜风吹拂,带着曲江池的水汽,他心中疑云密布。这长安城的诡事,
一桩接着一桩,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搅动风云。而身边这个看似只会添乱的裴喜君,
在这其中,又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第四章 甘棠驿的狼人杀,
费鸡师首刀预言家秋雨绵绵,天色阴沉得像是被墨浸透的官袍。卢凌风、裴喜君,
连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死活要跟着“见世面”的邋遢神医费鸡师,
三人被困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眼前这座甘棠驿,早已荒废多年,
断壁残垣在雨水中显得格外破败,门前石兽爬满了青苔,像个垂暮老人,
沉默地注视着不速之客。“啧啧,这地方,阴气重,风水差,怕是没什么好嚼咕好吃的。
”费鸡师捋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鼻子像猎犬般抽动,眼睛却贼溜溜地四处打量,
重点关照的方向似乎是厨房可能存在的方位。裴喜君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小声对卢凌风道:“卢将军,这驿馆……看着比上次那唱戏的坟冢还吓人。
咱们非住这儿不可吗?”她虽是吏部侍郎千金,但跟着卢凌风经历了这几桩诡事,
胆子倒也练大了些,只是这环境实在瘆人。卢凌风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若有若无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雨势太大,山路难行,
前方暂无避处。凑合一夜。”他言简意赅,当先走了进去。他自然不怕什么鬼神,
只怕耽误行程,以及这鬼天气里可能潜藏的真正危险。驿馆内部更是破败,蛛网密布,
桌椅东倒西歪,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唯一还算完整的,是角落里的一个破旧灶台和水缸。
费鸡师倒是兴致勃勃,放下他那宝贝药箱,就开始翻箱倒柜,
嘴里念叨着:“看看有没有前人留下的干货,
泡发了也能煮锅热汤……”三人简单清理出一块能落脚的地方,升起一小堆火。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着残破的窗棂,如同无数细小的鬼手在拍打。
费鸡师果然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摸出几个干瘪的菌菇和一块硬得像石头的干肉,
喜滋滋地拿去冲洗,说要给大家露一手“费氏救命汤”。卢凌风懒得管他,自顾自擦拭横刀。
裴喜君则好奇地凑过去看费鸡师忙活。汤在破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味道说不上好闻,
但在这寒夜里,总算有点暖意。费鸡师迫不及待地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吹着气吸溜了一大口,
咂咂嘴:“嗯!山野之鲜,妙不可言!”然而,一碗热汤下肚没多久,
费鸡师的脸色就开始不对劲了。他先是眼神发直,盯着跳跃的火苗,嘴里念念有词,接着,
突然放下碗,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动,手脚僵硬地挥舞,
口中发出一种古老而诡异的吟唱调子,竟跳起了类似乡间驱邪的傩舞!“鸡师公?您怎么了?
”裴喜君吓了一跳。卢凌风也蹙眉看去,只见费鸡师双目圆睁,瞳孔却有些涣散,
他猛地伸手指向一直安静坐在火堆旁、默默拨弄柴火的苏无名苏无名是在他们落脚后不久,
也因避雨寻至此处的,声音尖利地喊道:“狼人!他是狼人!老夫乃通灵先知,看得分明!
此獠面善心恶,今夜必行凶害人!首刀预言家,天理不容啊!” 他一边喊,
还一边围着苏无名手舞足蹈,样子既滑稽又诡异。苏无名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愣,
苦笑着摇头:“费老,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苏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成了狼人?
”裴喜君也忙道:“鸡师公,您是不是累着了?快坐下歇歇。”可费鸡师完全不听,
越发激动,甚至要去抓苏无名的衣领,口口声声说要以“先知”之名,替天行道。
卢凌风眼神一凛,上前一步,出手如电,扣住了费鸡师的手腕。
触手只觉他脉搏跳得又快又乱,再看他面色潮红,眼神狂乱,根本不似作伪。“他中毒了。
”卢凌风沉声道,目光扫向那锅还在冒热气的汤,“是那些菌菇。”裴喜君啊了一声,
赶紧检查剩下的菌菇,果然发现其中有几枚颜色格外鲜艳,形状也略显怪异。
“这……这是毒菇!吃了会产生幻觉的!”真相大白。
所谓“附身”、“通灵先知”、“指认狼人”,全是费鸡师误食毒蘑菇后产生的幻觉在作祟。
他平日就神神叨叨,喜好杯中之物,又自诩见识广博,
中毒后潜意识里将眼前幽闭诡异的环境和身边的人,
、某种夜间身份博弈的戏耍规则类似“狼人杀”的游戏概念在古籍和民间传说中有其雏形,
如“捉夜狐”、“辨奸戏”等,核心是隐藏身份和推理。卢凌风无奈,
只得先出手制住癫狂的费鸡师,让裴喜君找来清水给他灌下,
又从他自己的药箱里翻出些清心解毒的药材勉强应付。一番折腾,费鸡师总算消停了些,
沉沉睡去,但嘴里还不时嘟囔着“预言家”、“狼人”、“投票”之类的胡话。
驿馆内暂时恢复了安静,但气氛更加古怪。苏无名苦笑道:“卢贤弟,
看来今夜注定不太平了。” 雨声、鼾声、梦呓声,交织在这荒郊野岭的破败驿站中。
裴喜君看着呼呼大睡的费鸡师,又看看一脸无奈的苏无名,
最后望向眉头微锁、却依旧保持警惕的卢凌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卢将军,
你看现在这情形,像不像鸡师公说的那什么……‘狼人杀’?只不过,‘狼人’是假的,
‘预言家’自己先倒了。” 她本是调侃,想缓和下气氛。谁知卢凌风却若有所思。
他环顾这阴暗的驿馆,听着窗外似乎永不停歇的雨声,沉声道:“虽是胡话,
但未必全无用处。此地诡异,人心难测。费鸡师中毒是意外,但若真有人心怀鬼胎,
借此混乱时机行事呢?”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苏无名和裴喜君,
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既然他说了规则,那便依规则来。今夜,
所有人都不得离开此地,言行举止,皆需说明缘由。苏兄,裴小姐,也包括卢某自己在内,
我们便来一场‘凶案重组’版的辨析之戏,以防微杜渐。”裴喜君瞪大了眼,
苏无名也露出讶异之色。他们都没想到,卢凌风这个平日里最是耿直、不屑机巧的人,
竟然会真的要把费鸡师的胡话当回事,还要主持这么一场古怪的“游戏”。于是,
在这风雨交加的甘棠驿破堂内,
金吾卫中郎将主持、参与者包括未来狄公弟子和吏部千金的、史上最莫名其妙的“狼人杀”,
被迫开始了。卢凌风逻辑缜密,问题尖锐,
试图从每个人的反应和叙述中找出可能存在的破绽;苏无名配合着分析,言辞幽默,
偶尔调侃卢凌风过于严肃;裴喜君则觉得既荒谬又有趣,努力扮演好自己的“平民”角色。
当然,直到天色微明,雨势渐歇,除了确认费鸡师确实是吃蘑菇中了毒,
以及大家都被这场莫名其妙的“游戏”弄得疲惫不堪之外,
并没有任何真正的“狼人”被揪出来。费鸡师醒来后,对自己昨晚的“壮举”毫无印象,
只抱着脑袋喊疼,被裴喜君好好取笑了一番。众人离开甘棠驿时,阳光勉强穿透云层。
卢凌风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笼罩在晨雾中的废弃驿馆,心中并无轻松之感。
费鸡师的意外中毒像是一个警示,这西行之路,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诡谲难行。
而身边这几个看似不着调的同伴,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又究竟能信任几分?
他握紧了手中的横刀,迈步向前。第五章 曲江池宴,泼酒泼出个私生子暮春时节,
曲江池畔柳絮如雪,碧波粼粼。今日这场由某位权势显赫的宗室亲王做东的游宴,
可谓冠盖云集。画舫缓缓行驶在池面上,丝竹管弦之声袅袅不绝,
与宾客们的谈笑风生交织在一起。卢凌风本不愿来此应酬,他如今仍是停职之身,
参与这等场合难免尴尬,但下帖的亲王位份尊贵,又特意点名,他不得不来。
他选了个靠近船舷的僻静位置坐下,一身深色常服在满座锦衣华冠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很快便在不远处一群衣着光鲜的贵女中,
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裴喜君。她今日显然是盛装出席,一身鹅黄襦裙,
梳着时兴的高髻,珠翠环绕,顾盼生辉,正与几位小姐妹言笑晏晏,
看起来完全融入了这浮华的氛围。然而,卢凌风敏锐地注意到,她看似随意的谈笑间,
眼神却不时飞快地掠过主位方向,那里端坐着今日宴会的主人以及几位重量级的皇亲国戚,
包括一位气度雍容、眉宇间却隐含一丝锐利的公主。卢凌风心下明了,这裴喜君,
恐怕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宴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觥筹交错,气氛热络。
侍女们如穿花蝴蝶般端上各式珍馐美馔,其中便有应景的糖酪樱桃和形制精巧的红绫饼餤。
宾客们遵循着“曲江流饮”的雅趣,将酒杯置于木盘上随池水漂流,更有人即兴赋诗,
引来阵阵喝彩。然而,在这片歌舞升平之下,卢凌风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暗流。
他注意到那位公主虽笑语如常,但与身旁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官员交换眼神时,
似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位官员卢凌风认得,是工部的一位郎中,风评尚可,
但似乎与公主府过往甚密。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几片柳叶,
也轻轻吹动了公主那繁复华丽的宫装裙裾。就在裙裾翻飞的刹那,卢凌风眼尖地瞥见,
公主裙摆内侧,似乎用极细的线固定着一小卷非是衣裙配饰的绢帛。那绢帛颜色与裙料相近,
若非角度巧合且眼力极佳,绝难发现。卢凌风的心猛地一沉,宫宴之上,密藏书信,
此事绝不简单。他瞬间联想到近来朝堂之上关于漕运修缮款项的微妙争议,
以及隐约传出公主府欲插手其中的风声。必须确认那是什么,但不能打草惊蛇。
卢凌风心念电转,目光扫过面前案几,落在了那碗刚呈上不久、还微微冒着热气的酥山上。
这是一种用奶酥加热后塑形、再经冰镇而成的类似刨冰的冷品。
他脑中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恰逢此时,那盛放酥山的玉碗因为船身轻微的晃动,
加之碗壁凝结的水汽,正缓缓向着桌沿滑动。卢凌风看准时机,
在公主与邻座谈笑、身体微微后仰的瞬间,仿佛是要去扶稳那玉碗,
手臂“无意”地一带——“哐当!”玉碗倾覆,盛放的酥山连同融化的冰凉粘稠奶液,
不偏不倚,尽数泼洒在公主华贵的裙摆之上,正好覆盖了可能藏有绢帛的位置。“啊!
”公主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脸上满是惊怒之色。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此。
奶渍迅速晕开,冰凉的触感更是让公主花容失色。“卢凌风!你大胆!
”公主身边的侍女厉声喝道。卢凌风立刻起身,躬身抱拳,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歉意:“殿下恕罪!下官一时失手,惊扰凤驾,罪该万死!
”他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在那片被污损的裙摆上。变故突生,公主又惊又怒,
但众目睽睽之下,卢凌风请罪姿态十足,她也不好立刻发作,只得强压怒火,
在侍女搀扶下急步走向画舫内舱更换衣物。经过卢凌风身边时,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眼神锐利如刀。就在公主离去,场面有些僵滞之际,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裴喜君。她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
看着地上狼藉的酥山和卢凌风,摇了摇头,叹道:“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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