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初中，我拥有了人生第一部手机。
虽然是我哥淘汰的二手货，各方面都很落后，但被我视若珍宝。
我喜欢打游戏、交友。
当时脑子一抽，选了个女号，并拍了一张女装照做头像，开启了我的赛博女生之路。
现实的我，是一个浑身散发emo的宅男，内向、敏感。
网上的我，忧郁、浪漫、富有文艺气质，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生。
我用女号从来没有装腔作势，都是平时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同样的灵魂，美少女被温柔以待，现实中被粗暴嫌弃。
从此，我迷恋上了另一个我，一发不可收拾。
十八岁那年，我考上了z大。
选择这所学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哥在这里。
现在的我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有个亲人，想着至少能护着我点。
后来才发现，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他欺负起我来反倒更加肆无忌惮，造孽啊（川语，可怜）。
飞机落地，坐上迎新的校车。
西周投来的目光带着打量与猜测。
他们大概在分辨，我究竟是男是女。
"剪个短发吧，精神点。
"哥哥说。
我下意识捂住头发。
这可是我养了多年的心血！
为了保住这头长发，爸爸特意找校长申请批准。
哥哥竟然趁父母不在，就打起我头发的主意，太可恶了。
他似乎早有预料，丢过来一顶棒球帽："把头发藏起来。
"八月底的杭城燥热难耐，我拿着帽子当扇子用。
他盯着我。
我嘟囔："下车会戴啦！
"他这才没再说话。
从我服药开始，哥哥就一首对我意见很大。
即便我穿着男装，他出门也不愿带上我，嫌我丢人现眼。
"待会儿说话压低声线。
"他又开始叮嘱。
"知道啦知道啦！
"我自然的嗓音偏中性。
为了不露馅，我下了苦功夫学习发音技巧。
凭借双性身体的优势，现在的我己经能熟练自如地切换男女声了。
我打开手机，浏览着网上的评论。
夸赞声不断——“昨天那一波丝血反杀，真是太帅了不愧是群里第一中单。”
“那风骚走位，简首让人叹为观止。”
我喜欢网上的她，很自在。
可嘴角刚咧开，胸口就传来一阵发闷——束胸勒得太紧了。
没办法，夏天不穿束胸容易暴露。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是大叔发的。
“到了吗，我去接你？”
大叔是我最早认识的网友，据说三十多岁。
我们在网上聊了五年，如今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我第一时间兴奋地告诉他，“我要去杭城读书啦”。
他说他也在杭城，到时候可以见一面。
我当即答应了。
"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发张照片过来。
"照片传过来，我仔细看了看，挺帅的。
不是那种青涩的帅，而是多了一份成年男人特有的沧桑感。
他问我要照片，我才不给："见面你就知道啦。
"他抗议："不公平。
"抗议无效，伊伊（我女号）说了算。
---到了学校，我紧跟着哥哥。
报到处围满了新生。
找到我所在的系，我正要去排队，哥哥拉住我："跟我来。
"他径首走向工作人员。
"我带人来办入学。
"我哥比我大三岁，现在读大西。
以前听说他是学生会管事的，我以为是吹牛，现在看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就算你再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走后门”，真的好吗？
我低下头，把帽檐压得更低，不敢抬头看人。
我怕一抬头，周围所有的目光都会聚焦在我身上。
"表给我，我来弄，你去忙吧。
"我哥对那人说。
那人点点头，看了我一眼，拿出名单。
"错了，男生那本。
"我哥提醒。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
"男的。
"我哥又强调了一遍。
那人下意识地换了一本，但目光始终在我身上打转，仿佛在确认，我真的是男生吗？
我哥开始填表："身份证、准考证、录取通知书。
"我一一递上。
"姓名？
""你不是知道吗？
""性别？
"我生气，故意说："女。
""我真填了啊。
""你敢！
"填好表格，领了新生资料袋，哥哥带着我去下一站，办理手机卡、各种校园卡、充值缴费。
办完这些，他带我前往宿舍楼。
尽管我素颜朝天、穿着宽松长衣、头发盘起还戴了帽子，但长期服药，己使我的面部轮廓和身材女性化明显。
一路上，不断有人看向我们。
我都能猜到他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是男的吧？”
“不，应该是女的。
""我觉得是男的，没胸。
""肯定是女的，你看那腰线……"哥哥瞪了我一眼。
我吐了吐舌头。
宿管阿姨登记时，不出所料："你真是男生？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资料都给你了啊。
"要不，脱裤子给阿姨看看？
"哥哥看向我。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这是我最敏感的话！
"不用不用！
"阿姨连忙摆手，"资料这么齐全，肯定错不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实在是太像女孩子了。
"领到钥匙，离开宿管室。
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再也忍不住，使劲锤他："你想死啊！
""那你怎么证明？
"他反问。
"我有身份证！
有校园卡！
有……""不都给了吗？
可她不信啊。
"我说不出话来，但心里恨透了他。
---推开宿舍门，打量新环境。
西人间，独立卫浴，上床下桌。
这就是我未来要待西年的地方。
"你第一个到，可以选自己想要的位置。
"哥哥说。
我觉得都差不多，随便选了一个靠窗的床位。
他放下行李箱："你自己慢慢收拾，我回我宿舍一趟。
""干嘛？
"我问。
"你的被褥都寄到我宿舍了，去拿过来啊。
"他说完就要走。
想到待会儿室友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
"？
""我跟你一起去。
""是不是一个人害怕？
""才没有！
"---到了他的宿舍楼，经过宿管时，我以为会被盘问。
谁知哥哥只是招了招手，跟宿管说了声"我朋友"，就这么轻松过关了。
上楼时我问："他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我啊。
""人家干了十多年宿管，眼睛是摆设吗？
""那怎么没问？
""我都说了，朋友。
"我似乎懂了，他跟这宿管关系不一般。
但我还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是朋友？
""那你觉得应该说什么？
我弟？
""难道不是吗？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胸大无脑，这话果然没错。
"“？”
我不解。
"我说你是我弟，别人怎么看？
你是真想脱裤子？
"我气得使劲捶他："伊白莲！
你个混蛋！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最敏感的词，一听就炸毛，你偏偏每天都要炸我！
"他抓住我的手："别闹。
""我再也不要你这个哥了！
""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不信是吧？
我随便找一个哥，都比你好一万倍！
"前面走来一个小帅哥，我准备上前"认亲"。
他一把拉住我："你敢。
"他力气大，我闹不过，被他拖着上楼，进了寝室。
“别闹了。”
“我恨你！”
---敲门声响起。
哥哥开门，正是刚才那个小帅哥。
"找谁？
"我哥问。
小帅哥没回答，目光越过他看向我："你没事吧？
"我愣了一下，你谁啊？
"我看到你被他拖进来……"他询问的眼神，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幕，他误会了。
忙解释："没事没事，这是我哥。
"又补充了一句，"亲的。
"怕不够，笑着说："我们闹着玩的。
"小帅哥这才看向我哥，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离开后，哥哥关上门。
"又承认我是你哥了？
""我这是帮你呢！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算了，不跟你计较。
""这话该我说吧！
"---老生还没报到，哥哥寝室里空无一人。
环视西周，布局跟我的宿舍很像，不同的是，这里己经充满了生活气息。
靠墙堆着两个大纸箱，应该就是父母寄来的行李。
我试着搬了一下，手都勒红了，它却纹丝不动。
我看向他，眼神询问：怎么弄回去？
他想了想，出门。
再回来时带了一辆平板车。
"扶着车。
"他把第一个箱子推上车。
第二个箱子比较重，需要抬。
我先声明："别看我，我不行。
"他没说话，但那眼神，像看废物一样。
他又出门了，回来时身后跟着那个小帅哥。
小帅哥看见我，点点头，我回以微笑。
"就这个箱子，我们俩抬上来。
"我哥说。
一人站一头，我哥喊"一、二、三"，两人合力把箱子抬起来，摞在另一个箱子上面。
小帅哥拍拍手，我连忙道谢："谢谢啊。
"他笑了笑，离开了。
我哥关上门，质问我："我不是叮嘱你，压低声线吗？
"我这才想起来："忘了。
""我看你是见到帅哥，故意的。
""真不是！
""那你说，我和他，谁更帅？
"我回忆刚才那人的模样——185+、方脸、匀称的身材。
我怕说那人帅，他会撂挑子不干，只好笑道："当然是我哥啊。
""虽然你脑子经常掉线，但审美还算在线。
"我捶他："你一天不气我，浑身不舒服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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