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我走了

1 归来的复仇幽灵会议室的冷气裹着文件油墨味在空气里沉滞，

顾言之指尖敲了敲面前的季度报表，

声线冷硬如淬了冰：“第三季度的海外业务增速低于预期，

市场部下周把优化方案放到我桌上。”话音未落，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

秘书小周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慌乱的声响，她扑过来拽林晚的胳膊，

却被对方轻轻甩开——林晚站在门口，酒红色连衣裙裹着消瘦的肩背，红唇抿成一道锋刃，

手里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林小姐！您不能——”“让开。”林晚抬下巴，

目光像淬了毒的刀，直接扎向主位上的男人。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去，

鞋跟叩在地板上的声音比刚才的会议议程更让人心脏发紧，直到站定在顾言之面前，

手腕一翻，整杯热咖啡劈头盖脸浇下去。意大利定制的暗纹西装瞬间浸了深色渍迹，

沿着胸口的麦穗纹路慢慢扩散。顾言之握着钢笔的手顿在半空，墨汁在报表上晕开个黑团，

他抬头时，瞳孔里还凝着未散的错愕，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

就听见林晚的冷笑——像碎玻璃划过人的耳膜：“顾言之，七年不见，我来收债了。

”会议室里炸了锅。坐在第三排的张副总手里的青瓷杯“啪”地砸在大理石桌面上，

茶水溅湿了裤脚也没反应；市场部李经理的签字笔滚到地上，

金属笔帽在地毯上撞出细小的声响；最边上的财务总监倒抽一口冷气，镜片上蒙了层薄雾，

半天没说出话。顾言之的指节渐渐泛白。他盯着林晚，

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七年不见，她眼角多了道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疤，

曾经总挂着笑的脸此刻冷得像块冰。下一秒，他突然伸手扣住林晚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眉尖皱起，腕骨处很快泛起青白：“林晚，你凭什么？

”他的呼吸喷在林晚耳尖，带着薄荷糖的清苦，可语气里的厌恶像把刀，

恨不得将眼前人凌迟。林晚却笑了，她慢慢挣开顾言之的手，指尖顺着他的西装领口往上蹭，

最后停在他喉结处，俯身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片落在刀口的雪：“凭我手里，

有你顾氏集团20%的散股。”她顿了顿，红唇擦过顾言之的耳尖：“从今天起，

我是你的‘合伙人’了。”会议室的时钟“滴答”走了一格。顾言之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盯着林晚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可那双眼太黑，像七年前那个雨夜的天空，

藏着他不敢触碰的秘密。林晚直起身子，从包里摸出张烫金的股权证明拍在他桌上。

纸页边缘泛着冷光，刚好盖住报表上那团未干的墨渍。她转身时，

酒红色裙摆扫过顾言之的膝盖，留下一缕极淡的雪松调香水味——那是他从前最讨厌的味道，

说像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可此刻钻进鼻腔，竟让他胸口发闷。秘书小周还站在门口，

脸白得像张纸。林晚路过她时，脚步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告诉外面的人，

明天把我办公室收拾出来——要靠落地窗的那间。”门“吱呀”一声关上，

会议室里的沉默还在蔓延。顾言之望着桌上的股权证明，指节用力掐进掌心，

直到刺痛感漫上来，才慢慢松开。他抬头时，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冷硬，

扫过一群噤若寒蝉的高层：“继续开会。”可没人注意到，他藏在桌下的手，正微微发抖。

2 共进晚餐的陷阱水晶灯的光碎在银质刀叉上，顾言之指尖抵着眉心，

西装袖口的钻扣泛着冷光。他第三遍抬腕看表时，林晚还在慢条斯理翻菜单，

猩红色指甲划过甜品页，刻意顿在“芒果”二字上：“顾总不吃甜？可我记得，

某人以前总说‘林晚点的甜口最合心意’。”尾音裹着点漫不经心的刺。顾言之抬眼，

目光扫过她涂着正红口红的唇：“我们是来谈股份的。”“急什么？”林晚笑出声，

唤来服务员，“芒果慕斯加双倍果丁，芒果沙冰要现榨，

还有芒果千层——饼皮要薄得能透光。”她抬眼时眼尾挑着，“顾总不会介意吧？毕竟当年，

你连我沾着芒果酱的手指都要含进嘴里。”顾言之的指节突然攥紧餐布，

亚麻布料揉出深深的皱痕。七年了，她果然还记得——记得他对芒果过敏，

吃一口就会起红疹；记得大二那年，她举着芒果班戟递给他，他咬下去瞬间打喷嚏，

她急得眼泪掉在他白衬衫上，说“我赔你新的”，他却笑着揉她的头发：“没事，

这是奶茶味的纪念。”可现在的林晚，穿露背黑裙戴钻石耳坠，连笑都带着算计的锋利。

“林晚，”他声音沉下来，“你只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林晚的笑突然僵住。

她放下银勺，指尖轻轻碰了碰玻璃杯壁，柠檬水的冷凝水沾在指腹，像滴没擦干净的泪。

她转过脸，看向街对面那家亮着暖黄灯的奶茶店——招牌还是当年的粉色字体，

写着“小甜豆”。“顾言之，”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七年前今天，

我举着珍珠奶茶撞进你怀里。”记忆突然涌进来。那天他穿白衬衫抱着课本，林晚扎高马尾，

奶茶杯上的兔子贴纸蹭在他胸口，甜香混着奶味扑进鼻腔。她急得要哭：“我赔你衬衫！

”他却低头闻了闻，笑：“这是奶茶味的勋章。”“后来你说，”林晚的睫毛上沾了点光，

“那团奶茶渍像朵开在白衬衫上的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可顾总现在的衬衫，

再也不会沾奶茶了。”顾言之突然说不出话。他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像被揉碎的星子。七年，他从顾氏私生子变成掌局人，她从挤出租屋的小丫头变成林氏千金，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就不是一杯奶茶能跨过的。服务员收空盘时，林晚站起来。

黑裙裙摆扫过顾言之的膝盖，她刚要开口说“股份的事明天谈”，突然晃了晃。

顾言之本能伸手，掌心托住她的腰时，才发现她的身体凉得像块玉——额头却滚烫。“林晚？

”他的声音突然慌了，手指抚上她的脸，触到一片湿热。林晚的头靠在他肩上，

发间飘来熟悉的栀子香——还是当年她用的强生婴儿香氛，他突然想起某个深夜，

她蜷在他怀里说：“以后要赚很多钱，买整瓶栀子香水，喷满我们的小公寓。

”林晚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动了动。顾言之凑近，听见她用极轻的声音说：“奶茶店的珍珠，

还是当年的味道。”水晶灯的光落下来，罩着相拥的两人。顾言之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

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傍晚，林晚举着两杯奶茶跑过来，风掀起她的裙角，她喊：“顾言之！

我加了双倍珍珠！”而现在，他抱着她，闻着熟悉的栀子香，突然发现——他从来没忘记过。

窗外的奶茶店还亮着暖黄的灯，像颗没灭的星。顾言之的手悬在半空，

终于还是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怀里的人烧得发烫，他却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冻了七年的角落，

开始慢慢软下来。3 诊断书的秘密晨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时，

林晚是被输液管的滴答声惊醒的。她动了动脖子，后颈传来酸意，

喉咙像塞了把干棉花——昨晚急救室的消毒水味还粘在鼻腔里，连呼吸都带着股冷意。

“醒了？”熟悉的声音撞进耳中，林晚偏头，看见顾言之坐在靠窗的折叠椅上。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眼尾泛着青，眼底的红血丝像揉碎的蛛网。

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纸杯里，温水早凉透了，杯壁凝着的水珠正顺着杯身滚下来，

在桌面上晕开个小圆圈。“嗯。”林晚哑着嗓子应，伸手摸了摸额头，指腹沾到一层薄汗。

顾言之站起来，纸杯“咚”地砸在床头柜上，水溅在病历本的边角。“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像块冻硬的石头，“林晚，你知不知道你在餐厅晕过去时，手凉得能冰透人？

”林晚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输着液的手背——针孔处泛着青，像朵没开的花。

“低血糖犯了，老毛病。”她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语气更轻松些，

“以前在学校图书馆熬通宵，你不还帮我买过葡萄糖吗？”顾言之的眉峰拧成结。他盯着她，

喉结动了动，像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七年没见，他早忘了怎么跟她好好说话，

只剩满肚子没处发的火：“林晚，你什么时候学会把人当傻子？”“我去趟洗手间。

”林晚没接话，撑起身子要下床。外套从臂弯滑下来，口袋里的纸“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

她弯腰要捡，顾言之却先一步蹲了下去。指尖碰到那张纸的瞬间，顾言之的动作僵住了。

诊断书三个字刺得他眼睛疼。他盯着纸上的字，

瞳孔一点点放大——“胃癌晚期”“预后评估：剩余时间约一个月”“落款日期：一周前”。

纸角被他捏得发皱，指节泛着青白，连呼吸都跟着停了半拍。洗手间的门还留着条缝，

里面传来林晚拧水龙头的声音。顾言之抬头望去，玻璃上蒙着层水雾，模糊了里面的影子。

他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冬天，林晚蹲在实验室门口吃凉包子，胃疼得直冒冷汗，

却还笑着说“没事，忍忍就过去了”——那时候他总骂她不爱惜自己，

可她总说“课题赶进度，哪有时间吃饭”。“顾先生？”护士的声音从走廊里飘过来，

顾言之猛地回神。他捏着诊断书的手在抖，纸页边缘被揉得卷起来，像只受了惊的蝴蝶。

洗手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晚擦着手上的水出来，

抬头便看见顾言之手里的诊断书——纸角还沾着地毯上的细绒，“胃癌晚期”四个字像把刀，

明晃晃地扎在她眼前。她愣了愣，随即笑了。那笑比病房的墙壁还白，比窗外的风还冷，

连眼角的泪都没来得及掉下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了？

”顾言之红着眼眶上前一步，指尖掐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却又在下一秒松了松。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被砂纸磨过：“为什么不告诉我？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过病床上的病历本，吹过顾言之臂弯里的西装外套，

吹过林晚鬓角的碎发。她望着他，

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眼角的泪——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顾言之，

不是七年前站在机场安检口咬着牙说“林晚你有种就别回头”的顾言之，

不是后来在财经杂志封面上西装革履的顾总，是个眼睛发红、手在发抖的男人。

“告诉你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告诉顾总，你七年没见的前女友，

回来是要跟你道别的？”顾言之把诊断书按在自己胸口，像要把那些冰冷的字揉进心里。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鼻尖泛着红：“林晚，你是不是疯了？

”输液管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林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指腹蹭过他下巴的胡茬——扎手，像七年前她偷偷剪他头发时，落在手心里的碎发。

“顾言之，”她轻声说，“我没多少时间了。”风又吹进来，把诊断书的边角吹得翻起来。

顾言之望着她，突然想起七年前的春天，他们在校园的银杏树下，

林晚咬着糖葫芦笑：“顾言之，等我毕了业，我们就去看海好不好？”可现在，海没看成，

她却要走了。他攥紧诊断书，指节泛着青白。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了两声，

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病房里很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他的心跳得很快，

像要跳出胸口；她的心跳得很慢，像随时会停。林晚望着他，笑容里带着点释然，

又带着点绝望：“顾言之，我想最后再看看你。”顾言之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的头发还是以前的味道，橘子味的洗发水，

像七年前他们在图书馆一起熬的夜，像他藏在她书包里的热牛奶，

像所有没说出口的“我想你”。“林晚，”他的声音埋在她的头发里，“我们去治好不好？

”她抱着他的腰，轻轻摇头。窗外的阳光越爬越高，落在她的发顶，像撒了把金粉。

“来不及了。”她轻声说。输液管还在滴答着，把时间一点点输进她的血管里。

顾言之抱着她，像抱着件易碎的瓷器——他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冬天，林晚胃疼得直打滚，

他背着她跑向校医院，她趴在他背上，声音软得像棉花：“顾言之，你会不会嫌我麻烦？

”那时候他说：“不会，我这辈子都不会嫌你麻烦。”可现在，

他连让她麻烦的机会都没有了。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护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顾先生，

该换输液瓶了。”顾言之没动。他抱着林晚，闻着她头发里的橘子味，

听着她越来越轻的呼吸，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往下沉——沉进七年前的机场，

沉进图书馆的夜，沉进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里。林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指尖沾着他的泪：“顾言之，别难过。”他抓紧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手背的针孔：“林晚，

我没怪你。”风又吹进来，掀起窗帘。窗外的银杏叶落了一地，像七年前的春天，

他们一起捡的那片。林晚望着他，笑了。她的笑容像片羽毛，飘在风里，飘向窗外的阳光里。

顾言之抱着她，终于哭出了声。4 迟来的温柔清晨的糊味裹着阳光钻进窗帘缝时，

林晚正靠在沙发上翻一本卷边的时尚杂志。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顾言之的钥匙串还挂着当年她送的猫形金属挂件，

碰撞声像根细针，扎得人耳尖发疼。他抱着电饭煲站在地毯上，耳尖红得快滴血，

内胆盖子没盖严，焦糊的米香漏出来，像当年在实验室打翻试剂时那样，

他攥着锅柄的手指蹭了蹭鼻尖：“晚晚，粥好了。”林晚抬眼，杂志页的反光粘在睫毛上。

她把杂志“啪”地扣在茶几上，

目光扫过他手里的内胆——底部还沾着昨天煮糊后没擦净的米垢，

语气里带着冰碴：“顾教授连白粥都能煮糊？以前测实验数据时的严谨劲呢？

”顾言之把内胆放在餐桌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旁边的青瓷碗——是他昨天从老瓷店淘的，

碗身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手机屏幕亮了亮，

备忘录里标红的煮粥步骤刺得他眼睛疼：水米1:8，大火煮沸转小火，熬20分钟。

可他刚才盯着计时器，还是在第15分钟掀了盖子，怕粥溢出来，结果水蒸发太快，

米黏在锅底烧出焦糊味。“我查了菜谱……”他声音轻得像落在碗里的米，“下次会注意。

”“下次？”林晚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碎玻璃渣。

她抓起沙发上的星星图案靠枕扔过去——那是当年他们一起挑的，

枕套上的刺绣还留着她的针脚，“顾言之，你以为每天来晃一圈，就能把三年前的事抹掉？

你说‘实验比你重要’时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眼镜片反光，嘴角抿得像刀，

比我在伦敦淋的雨还冷。”顾言之弯腰捡起靠枕，指尖抚过星星刺绣。当年林晚绣这个时，

扎了三次手指，血珠滴在布面上，他赶紧用棉签擦，说“我来绣”，

结果把星星绣成了歪歪扭扭的月亮。“我没资格说后悔……”他喉结动了动，

把靠枕放回沙发，“可我每天坐在实验室，看见你送我的钢笔，

就想起你趴在我桌上睡觉的样子——头发蹭着我手背，呼吸轻得像片云。

我查了你在伦敦的医院、公寓、常去的咖啡馆，

甚至托人买了同款猫挂件……”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看着他钥匙串上的猫形挂件，

金属反光里映着自己发红的眼尾。“顾言之，你早干什么去了？”她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

水泼在地毯上，晕开个深色的圈，“我在伦敦医院躺了三个月，

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搬去公寓时摔了行李，蹲在路边哭，

你在实验室写论文；我发烧到39度，抱着猫形挂件喊你的名字，你在学术会上做报告！

”顾言之突然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很烫，像当年在雪地里给她暖手时那样，

可林晚却觉得冷，冷得骨头缝发颤。“是我混蛋。”他声音哑得像砂纸，另一只手抬起，

又放下，终于轻轻碰了碰她的眼角——那里还挂着没擦净的泪，“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