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凌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蜿蜒的车河与霓虹灯牌构成了流动的财富图谱,而凌墨,正站在这图谱的顶点。
他刚刚结束一场跨时区的视频会议,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太平洋对岸一个价值数十亿的并购项目。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之前的杀伐果决和冷厉气场如潮水般褪去,留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疲惫。
他抬手,用力按压着抽痛的太阳穴,那双让无数对手胆寒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又来了。
那如影随形的失眠症,在他每一次高度集中精神后,便会变本加厉地席卷而来。
大脑皮层依旧活跃,像一台无法关闭的机器,反复回放着数据、条款、谈判技巧,唯独拒绝给予他片刻的安宁。
酒精、药物、顶级心理医生的疏导……所有现代科技能提供的方法他都试过了,效果寥寥。
他像一头困在黄金牢笼里的野兽,拥有无尽的财富和权力,却买不到一场酣畅的睡眠。
“叩叩——”敲门声轻响,得到应允后,特助林哲端着一杯温水和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他年近三十,穿着熨帖的一丝不苟的西装,眼神精明干练,是凌墨最得力的臂膀,也是少数几个能在他极度疲惫时靠近而不被迁怒的人。
“凌总,这是会议的最终纪要,请您过目。”
林哲将文件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凌墨眉宇间的倦色,心中了然。
凌墨没有去看文件,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性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冰球间晃动,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送入口中。
他知道,喝下去也只是换来几个小时的昏沉,而非睡眠。
“有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以及长期发号施令形成的惯常冷感。
林哲微微躬身,语气谨慎而清晰:“是关于下周的慈善晚宴。
主办方是星耀集团的李董,他之前暗示,希望您能携伴出席。
而且,我们收到风声,鼎盛的陆天宇那边,最近和一些老牌家族走得很近,似乎在营造一种……更稳定、更值得信赖的形象。”
凌墨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壁。
“陆天宇?
跳梁小丑。”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林哲,“你想说什么?”
林哲知道凌墨不喜欢绕弯子,首接说出了深思熟虑的方案:“凌总,您是否需要一位‘伴侣’,陪同出席此类必要的社交场合?
一位临时的,懂得分寸,能为您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应对像陆总那样别有用心的人。”
“伴侣?”
凌墨挑眉,这个词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他身边从不缺投怀送抱的男男女女,但他厌恶那些掺杂着欲望和算计的接近。
“是。”
林哲递上另一份薄薄的资料,“一种……契约形式的合作。
我们支付报酬,对方履行‘伴侣’的义务,仅限于公共场合。
结束后,银货两讫,互不打扰。”
凌墨沉默着,窗外流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明灭灭。
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无论是失眠,还是现在需要用一个“假货”来维系形象的局面。
但他是商人,最懂得权衡利弊。
林哲的提议,确实是目前最高效、最省事的解决方案。
他接过那份资料,第一页上贴着一张证件照。
照片上的青年有着极其干净的面容,黑色的碎发柔软地贴在额前,鼻梁挺秀,嘴唇的弧度很柔和。
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即使在呆板的证件照上,也透着一股沉静的、如同月光下深潭般的气质。
沈清辰。
名字倒是和他的人很配。
资料显示,22岁,清墨美术学院应届毕业生,父母早逝,家道中落,目前靠卖画和接一些零散的设计稿为生。
背景简单,干净,最重要的是——急需用钱。
“他?”
凌墨的指尖在照片上点了点,语气听不出喜怒,“一个学画的?”
“是的,凌总。”
林哲解释道,“沈先生背景清白,性格安静,外形出众,符合您的要求。
而且,根据调查,他目前确实非常需要一笔钱,这意味着他会更遵守契约精神。”
凌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暖不透冰冷的西肢百骸。
他需要睡眠,也需要一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花瓶”。
这个叫沈清辰的年轻人,看起来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安排见面。”
他最终下达指令,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明天下午,三点。”
“是,凌总。”
林哲应下,悄然退出了办公室。
巨大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下凌墨一人。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不息的车流,像一条条寻找归处的光鱼。
他揉了揉依旧胀痛的额角,那份关于沈清辰的资料被随意扔在桌上。
一个为钱所困的小画家,能解决他的困境吗?
凌墨对此深表怀疑,但此刻,这似乎是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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