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驻守在生命禁区

第1章 信号断在海拔5300米车载卫星电话里，张猛的声音混着电流嘶嘶作响，

像濒死的困兽：“林舟，马上掉头！气象台刚发了强冷锋预警，风力八级以上，

你现在的位置是风口！”林舟单手握着方向盘，越野车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颠簸。

他看了一眼窗外灰蓝色的天际线，笑了笑：“老张，别紧张，我这车抗八级风没问题。

”“是车的问题吗？是人的问题！”张猛在那头吼了起来，“这鬼地方最近一周死了两个，

都是高原肺水肿！你不是第一个想来拍‘世界尽头’的网红，但前两个没活着出去！

”“我体能测试比特种兵还高一级，”林舟语气轻松，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固执，

“再说……她就在那边。”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张猛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疯了。

”信号彻底中断。车里恢复了死寂，只有引擎在低吼。林舟的目光缓缓扫过副驾驶座，

那里放着一张被摩挲出折角的照片。照片上，一个叫苏岚的女孩穿着白大褂，

站在一座孤零零的哨所前。高原的风吹乱了她的短发，她的笑容很淡，

淡得几乎要被身后的皑皑雪山吹散。因苏岚工作的特殊性，他俩一年只能见一次。

他习惯了全世界的风景，她的世界却只有军营和病房。这次，

他策划了这场深入羌塘无人区的旅行，对外宣称是拍摄“地球最后净土”，

其实只是一个幼稚又疯狂的念头——偷偷开到她驻地附近的某座山脊，拍下一张照片，

然后发一条仅她可见的动态：“苏岚，我在你看得到的地方。”他想用这种方式，

给这段靠稀疏信号维系的感情，做一次终极考验。当晚，暴风雪不期而至。

狂风像无形的巨手，撕扯着他扎下的高山帐。帐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林舟当机立断，决定弃车撤到一处背风的岩凹。就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转移物资时，

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向下滑坠。是冰裂缝。千钧一发之际，他靠着顶级野外生存者的本能，

将冰镐死死楔入冰壁，挂住了身上的自救绳。脱困时，他呛了几口风雪，

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他以为只是小问题。可第二天清晨，当他挣扎着醒来时，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肺部。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指尖发麻，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意识模糊中，林舟用冻得僵硬的手，固执地打开了随身的直播设备。

他想给粉丝留下最后一段独白，也许是对这场荒唐旅程的注解。镜头对准他青紫的脸，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如果，自由也有代价……”画面戛然而止，

陷入一片黑暗。三天后，一队骑马巡逻的边防士兵，在没过膝盖的雪坡上，

发现了一个半埋在雪里、几乎冻成冰雕的冲锋衣背影。担架在风雪中疾行，

最终被抬进一座低矮的卫生站。门帘掀开的瞬间，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

一个戴着口罩、军装外套着白大褂的身影快步上前。冰冷的听诊器贴上他胸口，仅仅三秒，

一个冷静果决的女声响起，不带一丝温度：“双肺满布湿啰音，急性高原肺水肿。

立刻高流量吸氧、静推速尿、准备地塞米松！”她有条不紊地发出指令，摘下口罩准备换药。

昏沉中，林舟费力地睁开一条缝，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凝着一层细碎的冰霜。是苏岚。

她似乎完全没认出他，低头在病历卡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当看到士兵从他口袋里翻出的身份证时，她的笔尖猛地顿住。

那双在死神面前都未曾动摇的手，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颤抖。病历卡上，“林舟，男性，

32岁”几个字力透纸背。她沉默了两秒，随即垂下眼，用几乎没有起伏的声调，

补上了一句诊断意见。“隔离观察，禁止探视。”窗外风雪未歇，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成了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回响。照片里那个笑容很淡的女人，此刻正俯身，一言不发地，

将他从死亡线上往回拽。第2章 白大褂不写情书氧气面罩里呼出的白雾，

模糊了林舟的视线。他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而是斑驳发黄的墙皮，和墙上一张褪了色的《高原病防治宣传图》。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士兵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一股浓烈的姜味呛得他咳了两声。

“你醒了？喝点姜汤，苏医生说能驱寒。”士兵憨厚地笑着，自我介绍叫赵班长。

他把床头摇高，扶着林舟小口喝下。“你小子命真大，送来的时候脸都紫了。

”赵班长一边收拾碗，一边低声说，“你是这半年来，

第三个被苏医生从肺水肿手里抢回来的人。上个月有个搞科考的，就晚了二十分钟，

人就没了。”林舟的心沉了一下，刚想开口，外面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赵班长脸色一变，

瞬间站得笔直。门帘被猛地掀开，苏岚像一阵风冲了进来。她甚至没看林舟的脸，

径直扑到床边，抓起他的手指夹上血氧仪，又飞快扫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92%，

暂时安全。”她丢下这句话，像来时一样，转身抓起床头柜上的急救箱就往外冲，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林舟挣扎着想撑起身体，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感，

让他重重地喘息着跌回床上。他只能听见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声音，冷静，清晰，不容置疑。

“一号担架，气管插管准备！二号止血包扎，清创！通知团部，巡逻队遭遇雪崩，两人重伤！

”“血氧不到80，不准停！”接下来的两天，林舟在昏沉和清醒之间反复。

他听不见苏岚的声音，却总能在深夜里，听见走廊上那阵轻微却规律的脚步声，一遍又一遍，

从他门口经过，查看着每一个病人。一次夜里高烧，他烧得迷迷糊糊，

又是赵班长来给他打退烧针。“苏医生去处理那个雪崩重伤的战士了，一夜没合眼。

”赵班长一边消毒一边闲聊，“她让我盯着你，她说发烧对肺水肿是大忌。

”“她……”林舟声音沙哑。“苏医生就是这样，话少，心细。”赵班长似乎很崇拜她，

“她每个月都写信往山下寄，厚厚的一沓，但从来没见她收过快递。有一次团长心疼她，

想把她调去后方轻松点的岗位，你猜她怎么说？”林舟怔住了。“她说，‘这里少一个医生，

可能就多一个回不去的儿子’。”一句话，像一颗子弹，正中林舟的胸膛。

他忽然想起半年前，他因为苏岚失联整整七天而大发雷霆。电话接通后，

她只疲惫地回了一句：“我在缝一个战士的肺。

”当时他还在电话里半开玩笑地抱怨：“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缝颗心？”如今，

那颗心正在他的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缺氧，而是因为铺天盖地的羞愧。他颤抖着手，

摸到了枕头下的手机。在微弱的电量耗尽前，他翻出了草稿箱里那条早已写好，

只等一个绝望时机就按下的分手短信。“苏岚，我们或许，真的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很久，久到屏幕自动暗了下去。他再次点亮，这一次，

毫不犹豫地点了彻底删除。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林舟闭上眼，

第一次认真地去听窗外的风声，那不再是象征自由的呼啸，而是苏岚日夜为伴的战歌。

第3章 我不是来打卡的几天后，林舟终于能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木棍，

颤巍巍地走到了卫生队门口的走廊上。阳光刺眼，空气稀薄得像玻璃碎片，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锋利的凉意。远处，连绵的雪山在纯粹的蓝色天幕下沉默矗立，

圣洁得不似人间。走廊尽头，几名战士脱下军帽，对着雪山的方向列队站着，低头默哀。

气氛肃穆得像凝固的冰。赵班长站在旁边，眼圈通红，他告诉林舟，

前几天雪崩里重伤的那个战士，没能扛过感染，今天早上走的，才十九岁。

林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这时，病房的门帘被掀开，苏岚走了出来。

她摘下沾着血污的医用手套，丢进黄色垃圾桶。在强烈的光线下，林舟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手，

指尖因为长时间的压迫而发白，几道勒痕深得像是刻进去的。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平静得近乎冷漠，只是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林舟喉咙发干，

下意识地想走过去，哪怕只是站得近一点。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是王指导员，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眼神温和却有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指导员的声音很轻，“她刚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林舟停下脚步，

目光却无法从苏岚单薄的背影上移开。“你知道吗？”王指导员看着他，忽然说，

“去年冬天，这里暴雪封山，整整两个月，所有急诊，大到阑尾炎，

小到战士们手上磨出的血泡，都是她一个人扛下来的。

甚至还给一位随军家属做了剖宫产手术，母子平安。”林舟用力地点了点头，

感觉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们这些从外面世界来的人，

总爱说佩服。”指导员的目光落向远处的雪山，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可佩服解决不了她的孤独。这几年，你，是她唯一跟我们提过的名字。”一句话，

像一道惊雷，在林舟脑中炸开。当晚，苏岚照例来查房。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风的呜咽。她低头在病历本上记录着什么，始终没看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林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这里这么危险，

你……”苏岚写字的笔尖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告诉你，能改变什么？

”她反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让你在发旅拍视频的时候，少发一条吗？”一句话，

尖锐，直接，刺得林舟哑口无言。空气瞬间凝固。他看着她眼下的青黑，

和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和委屈，都成了笑话。片刻的死寂后，

林舟从床边的背包里，摸出一台火柴盒大小的微型摄像机，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拍的最后一段素材。”苏岚皱眉，不解地看着他。“我想做个纪录片。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名字就叫，《她在世界屋脊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不同意，我现在就把它格式化。”苏岚盯着那台小小的机器，

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舟以为她会直接拒绝。终于，她抬眼，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拍可以，

但不能出现我的脸。”“好。”他答应得干脆利落。她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我能走了……”林舟在她身后追问，“还能来看你吗？”苏岚的脚步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这里是军事禁区，不是网红打卡点。”林舟的心沉了下去。

可就在门关上的前一瞬，她清冷的声音又从门缝里飘了进来。“下次来，记得带够抗高反药。

”语气依旧生硬，但林舟分明看见，门合上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第二天，

林舟在走廊上晒太阳时，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这地方信号时断时续，

他好不容易才点开。是陈默发来的消息：第4章 她不直播，但值得被看见“你失联半个月，

全网都在猜你死了！粉丝涨了五十万，赶紧开播，就讲‘我在无人区死里逃生’，流量炸了！

”消息下面，还附了一份拟好的短视频脚本，标题赫然是：《我差点死在女友驻地外》。

林舟盯着手机屏幕，刺眼的光照得他脸色发白。陈默是他多年的朋友，也是圈内顶尖的推手，

最懂如何将一次意外包装成一场流量狂欢。“死里逃生”、“女友驻地”，

每一个词都精准地踩在大众的猎奇点上。

播间的弹幕会是什么样：主播666心疼兵姐姐求露脸……可他脑子里浮现的，

却是昨夜苏岚查房时，那双摘下手术手套后，被勒出深深红痕的手。是赵班长前几天闲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