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握着剑冲出去,没片刻就折返回来,脚步轻快了不少,对着廊下的凤临渊躬身回禀:“王爷,是村里几个闲汉听说咱们这儿住了贵人,好奇凑过来看热闹,己经给赶走了。”
凤临渊“嗯”了一声,眼帘都没抬,依旧靠在廊柱上闭目养神。
雨后的小院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腥气,风一吹,带着几分凉意,吹得他胸口的伤隐隐作痛。
桃七七正蹲在廊下的石阶旁,手里攥着几颗刚从院子角落里捡来的野草莓,红彤彤的,小巧玲珑。
她抬头看了看凤临渊苍白的脸,踮着小脚尖凑过去,奶声奶气地喊:“爹爹,吃果果~甜的~”凤临渊睁开眼,看向她递过来的小手——掌心躺着三颗野草莓,沾着点泥土,却透着新鲜的红。
他没接,只是淡淡道:“你自己吃。”
七七也不气馁,把一颗野草莓塞进自己嘴里,眯着眼睛笑了:“甜~爹爹不吃,七七给爹爹留着~”她说着,把剩下的两颗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粗布衣裳的口袋里,小脸上满是认真。
爹爹肯定是疼得没胃口,等七七找到更好吃的东西,爹爹就会吃了。
这个爹爹虽然冷,但是会护着七七,比奶奶和叔叔好一百倍!
凤临渊听着她这两句软乎乎的心声,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冷漠。
这时,张嬷嬷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从后院走出来,看到七七黏在凤临渊身边,还蹲在地上摆弄野草,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尖酸:“哎哟,小祖宗,你怎么蹲这儿啊?
地上多脏,沾了晦气怎么办?
快起来快起来,别碍着贵人的眼!”
她说着,就伸手去拉七七的胳膊。
这次凤临渊没出声,只是眼底的冷意深了几分。
七七被张嬷嬷拉得一个趔趄,胳膊上又传来一阵刺痛——张嬷嬷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她皱着小眉头抬头看张嬷嬷,耳朵里瞬间灌满了她的心声:这小破孩真黏人,天天围着贵人转,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贵人的女儿呢!
要不是看在贵人给的工钱多,谁乐意伺候这么个从乱葬岗捡来的晦气玩意儿?
等会儿得去问问林侍卫,贵人啥时候走,走了这小破孩该咋办——要是能把她手里的野草莓骗过来吃就好了,看着还挺甜。
七七的琥珀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冷意,小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儿。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晦气”,更讨厌有人想抢她的东西——这野草莓是要留给爹爹的,谁也不能抢!
她挣开张嬷嬷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躲到凤临渊的椅子后面,探出个小脑袋,看着张嬷嬷的背影,小声嘀咕起来,声音又轻又奶,像在说悄悄话:“凶嬷嬷……坏嬷嬷……钱袋会漏……铜板掉光光……银子找不着……”她刚觉醒的“破财咒”还很弱,只能对着心里记恨的人悄悄念,而且能不能成,她自己也没底——昨天咒奶奶和叔叔“变穷光蛋”,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呢。
可这话刚落音,就听“啪嗒”一声脆响——张嬷嬷腰间挂着的钱袋,那根用麻绳拧成的绳结,竟毫无征兆地断了!
钱袋“哗啦”一下掉在地上,里面的铜钱滚得满地都是,叮叮当当作响,散得到处都是。
张嬷嬷“呀”地叫了一声,慌忙蹲下去捡,手忙脚乱的,脸都白了——这里面不仅有凤临渊给的月钱,还有她偷偷攒的几块碎银子,那可是她半年的嚼用!
“我的钱!
我的银子!”
张嬷嬷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扒拉着地上的铜钱,眼睛死死盯着滚向墙角的碎银子。
可那几块碎银子像是长了腿似的,偏偏朝着廊下排水的石缝滚去——那石缝是院子里排雨水用的,又深又窄,掉进去就别想拿出来。
“别掉进去!
别掉进去!”
张嬷嬷扑过去想抓,可还是慢了一步,三块碎银子“咕噜咕噜”滚进石缝里,只听“咚”的一声轻响,彻底没了踪影。
张嬷嬷趴在地上,伸手往石缝里掏,掏了半天只掏出满手泥,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拍着大腿哭嚎:“我的银子啊!
那可是三两碎银子!
怎么就掉进去了呢?
这绳结好好的,怎么就断了啊!”
廊下的凤临渊原本只是冷眼旁观,可当他看到钱袋绳结断开的瞬间,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刚才他看得清楚,那绳结没有磨损,也没有被人碰过,是自己“嘣”地一下断开的。
而且,就在绳结断开前,他隐约听到了身后小不点那句奶声奶气的嘀咕——“凶嬷嬷……钱袋会漏……”巧合?
哪有这么巧的事?
刚说完钱袋漏,绳结就断了?
碎银子还偏偏滚进石缝里?
这小娃娃……到底是什么来头?
凤临渊的目光落在躲在椅子后面的桃七七身上,见她正睁着一双无辜的琥珀色大眼睛,看着哭嚎的张嬷嬷,小嘴巴微微张着,像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
可只有凤临渊能听到,她心里正偷着乐呢——哇!
真的灵了!
破财咒真的有用!
让你凶七七,让你想抢七七的草莓,掉银子了吧!
该!
爹爹会不会发现呀?
七七要装得无辜一点,不能被爹爹看出来~凤临渊眼底闪过一丝探究,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柄。
他重伤失忆后,五感比以前更敏锐,尤其是对“异常”的感知——这小娃娃身上的气息很干净,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可刚才钱袋断开的瞬间,他隐约感觉到一丝极淡的、带着威压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转瞬即逝。
林墨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看到满地铜钱和哭嚎的张嬷嬷,皱着眉问:“怎么了这是?”
张嬷嬷哭哭啼啼地指着石缝:“林侍卫!
我的银子!
三两碎银子掉进去了!
这钱袋绳结好好的就断了,肯定是这小破孩……”她说到一半,突然想到凤临渊还在旁边,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可眼神却怨毒地看向七七。
七七立刻往凤临渊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摆,眼眶瞬间红了,带着哭腔道:“爹爹……七七没有……七七什么都没做……”坏嬷嬷!
还想赖七七!
爹爹快帮七七说话!
凤临渊低头看了看怀里攥着自己衣摆的小手,又抬眼看向张嬷嬷,声音冷得像冰:“钱袋绳结老旧断裂,与她何干?
自己保管不当,反倒迁怒一个孩子,像什么样子?”
张嬷嬷被他怼得一噎,不敢再说话,只能趴在地上继续捡那些散落的铜钱,一边捡一边抹眼泪,心疼得首抽气——三两碎银子没了,只剩下几十文铜钱,够干什么的啊!
林墨也赶紧打圆场:“张嬷嬷,行了,银子掉了就掉了,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吵到王爷休息。
赶紧把铜钱捡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张嬷嬷不敢违抗,只能忍着心疼,匆匆捡完铜钱,揣着空荡荡的钱袋,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七七一眼。
七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偷偷哼了一声——让你欺负七七,下次再凶七七,就让你更倒霉!
廊下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凤临渊靠在椅子上,目光沉沉地看着身边的小不点,没说话。
七七被他看得有点紧张,仰着小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爹爹,七七是不是很乖呀?
刚才七七什么都没做哦~”爹爹肯定在怀疑了,要笑得更甜一点,装得更无辜一点!
貔貅的能力可不能让爹爹发现,不然爹爹会不会把七七当成怪物呀?
凤临渊听到她的心声,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七七眉心的朱砂痣——那里温热,没有任何异常,可他总觉得,这颗痣不简单。
“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七七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呀爹爹,七七什么都没说~七七就是觉得那个嬷嬷好凶,有点害怕~”她说着,往凤临渊身边凑了凑,小脑袋靠在他的腿上,撒起了娇:“爹爹,七七怕~”软乎乎的小身子贴着腿,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凤临渊的心莫名一软。
他收回手,重新靠回廊柱上,闭了闭眼,心里却做了决定——这小娃娃绝对不简单,钱袋的事绝不是巧合。
此地不宜久留,但……得再多留几日,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若是她真有特殊能力,或许……能帮到本王。
七七靠在凤临渊腿上,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他闭着眼睛,脸色缓和了些,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爹爹没有怀疑到她的能力上!
她蹭了蹭凤临渊的裤子,心里美滋滋的:这个爹爹不仅长得好看,还会护着七七,真是太好了~以后七七就跟着爹爹,用破财咒收拾坏人,用聚宝能力给爹爹赚好多好多钱,让爹爹再也不用受伤,再也不用愁!
凤临渊似有所觉,低头看了一眼腿上黏人的小不点,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七七琥珀色的眼睛上,亮晶晶的,像装了星星。
他沉默了片刻,对林墨道:“去村里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咱们……多住几日。”
林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应道:“是,王爷!”
他心里越发好奇——王爷不仅留着这个小娃娃,还要多住几日?
难道这小娃娃真有什么特别的?
七七听到凤临渊的话,眼睛瞬间亮了,抱着他的腿欢呼:“太好了!
爹爹不走啦!
七七可以和爹爹一起住啦!”
凤临渊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底的冷意彻底散去,只剩下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只是他没看到,七七欢呼的时候,眉心的朱砂痣闪了一下极淡的金光,院子角落里那株原本枯萎的月季花,竟悄悄冒出了一点嫩绿的芽尖——貔貅的“聚宝”之力,正随着她的心情,悄然影响着这个小院。
而另一边,张嬷嬷揣着仅剩的几十文铜钱,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蹲在墙角,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石缝,突然想到村里老人说的“灾星会带来晦气”,心里一个激灵——这小破孩该不会真是什么灾星吧?
刚靠近她,自己就破财了!
不行,得赶紧找村里的王婆子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避避晦气!
张嬷嬷越想越怕,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往村头王婆子家跑。
她没注意到,自己刚走出小院,脚下就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怀里的铜钱又掉了好几文,滚进了泥水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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