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前一日,沈府后院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衬得抄手游廊下的身影愈发娇弱。
沈清柔捏着一方绣帕,眼眶红红地站在沈微婉面前,身后跟着捧着描金托盘的丫鬟,盘中是一盏香气馥郁的玫瑰露:“姐姐,明日便是你的及笄大礼,妹妹特意亲手为你调制了这盏凝神露,愿姐姐明日艳压群芳,得偿所愿。”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阴鸷,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若是从前的沈微婉,定会被这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打动,毫无防备地饮下。
可此刻的沈微婉,眼底只剩彻骨的寒凉。
前世,便是这盏玫瑰露,让她在及笄礼上突发恶疾,浑身起满红疹,狼狈不堪,不仅错过了与良人结缘的机会,还让沈清柔趁机在宾客面前崭露头角,博得了“温婉善良”的美名。
而她事后追查,才知露中掺了西域奇毒,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在关键时刻出尽洋相,且极难查出痕迹。
沈微婉抬手,指尖拂过鬓边的珍珠流苏,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冰冷的笑意:“妹妹有心了,只是姐姐素来不喜玫瑰香气,怕是辜负了你的好意。”
沈清柔脸上的柔弱一僵,随即又强装委屈:“姐姐是嫌弃妹妹手艺粗劣吗?
这露水中,我还加了母亲寻来的养颜珍粉,特意为姐姐明日上妆做准备呢。”
“哦?”
沈微婉挑眉,目光扫过托盘里的玫瑰露,鼻尖微动,凭借现代文物修复时对各类材质、药剂的敏感,以及觉醒的机关术秘典中记载的毒理知识,瞬间便识破了其中的猫腻——那所谓的“养颜珍粉”,实则是混合了花粉与虫卵的毒粉,遇热便会发作。
她向前一步,亲昵地挽住沈清柔的手腕,力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妹妹一片赤诚,姐姐怎会嫌弃?
只是这般好的东西,独自享用未免太过可惜。”
话音未落,她反手一扬,将那盏玫瑰露精准地泼向旁边的海棠花树。
“姐姐你——”沈清柔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沈微婉松开手,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然:“妹妹瞧着,这玫瑰露浇花,倒是比入喉更合适。”
话音刚落,原本开得繁盛的海棠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花瓣纷纷凋零,露出底下光秃秃的枝桠,看得周围的丫鬟婆子无不心惊胆战。
沈清柔吓得后退一步,指尖颤抖:“不……不可能!
这怎么会……怎么不会?”
沈微婉步步紧逼,清艳的面容上不见半分温婉,只剩锋芒毕露的冷厉,“妹妹这‘养颜珍粉’,怕是掺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若今日我真饮下了,明日及笄礼上,姐姐岂不是要变成和这海棠花一样的模样?”
周围的下人早己吓得跪倒一片,谁都看得出,二小姐这是想毒害大小姐!
沈清柔又惊又怕,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姐姐明鉴!
妹妹没有!
定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
沈微婉冷笑,目光扫过不远处躲躲闪闪的继母柳氏的心腹丫鬟,“这玫瑰露是你亲手调制,托盘是你亲手捧着,如今出了问题,倒想推得一干二净?”
她转向身后的云瑶,语气威严:“云瑶,将这盏残露收好,再去请父亲和祖母过来,就说二小姐为我准备的及笄贺礼,竟能让繁花枯萎,我倒要问问父亲和祖母,这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有人蓄意谋害嫡女!”
“是,大小姐!”
云瑶早己按捺不住怒火,闻言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收起托盘,转身快步离去。
沈清柔瘫坐在地上,看着沈微婉冰冷的眼神,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恐惧。
眼前的沈微婉,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温婉可欺的嫡女,而是变成了一把藏在锦绣中的利刃,锋芒毕露,让人不敢首视。
她知道,今日这关,怕是难过了。
沈微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没有半分怜悯。
前世的债,从今日起,她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不多时,沈丞相和沈老夫人闻讯赶来,看到枯萎的海棠树和地上的残露,再听丫鬟们哭诉事情经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沈清柔哭得梨花带雨,拼命辩解,却漏洞百出。
柳氏匆匆赶来,想要为女儿求情,却被沈老夫人一句“查!
彻查到底!”
堵得哑口无言。
沈微婉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继母柳氏的贪婪,庶妹沈清柔的嫉妒,三皇子李承泽的算计,前世所有伤害过她和沈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此刻,她腰间暗袋里的祖传机关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微微发烫。
沈微婉指尖摩挲着盒身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有现代文物修复的知识,有祖传的机关术秘典,这一世,她不仅要复仇,还要守护好家人,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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