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目光像被磁铁吸住，首勾勾盯着老周手里的二锅头。
那酒瓶上的红标签，在他眼里活脱脱变成了彩票上的红球，晃得人眼晕。
“一千块？”
他伸手想去摸那酒，被老周往回一缩，“你小子真中了？
别是打麻将赢的，拿我开涮。”
“打麻将哪有这痛快。”
老周拧开瓶盖，抿了一小口，咂咂嘴，酒气混着得意从牙缝里冒出来，“双色球，三个红球带蓝球，不多不少，正好一千。”
他掏出手机，点开中奖截图，日期新鲜得像刚出炉的包子，“瞧见没？
税后到账，一分没少。”
老王凑近了看，屏幕上的数字刺得他眼睛发酸。
他这辈子没见过谁中奖这么容易，自己买了仨月，最多中五块，够买瓶矿泉水。
“你这号码……咋选的？”
老王的声音有点发紧，脚不自觉地往老周那边挪了挪。
“嘿嘿。”
老周把手机揣回兜里，神秘兮兮地往西周瞅了瞅。
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几个老太太正唠嗑，遛狗的老张头背对着他们，抽着烟哼小曲。
他压低声音，凑到老王耳边，“不是选的，是算的。”
“算的？”
老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还信这个？
上次街口摆摊算卦的，说你能捡着钱，结果你踩了狗屎。”
“那能一样吗？”
老周梗着脖子，往地上吐了口烟蒂，“这是高人，真有本事。
人家不是摆摊的，是住庙里的。”
“庙里？”
“城郊那座破庙，你知道不？
就以前烧高香求子的地方，现在就一个道士住着。”
老周的声音压得更低，像蚊子哼哼，“我上礼拜去的，给了点‘香火钱’，人家闭着眼掐掐手指，就报了组号。
你猜怎么着？
真中了！”
老王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咚咚咚撞得胸口发疼。
他想起自己那本画满红圈的笔记本，想起老伴天天念叨的金镯子，还有彩票站那“500万”的大红纸。
破庙他知道，小时候跟爹妈去赶过集，路过那地方，门口全是卖香烛的，后来听说房子塌了半边，荒了好些年。
“真这么神？”
他有点不信，又有点忍不住想信。
“神不神的，你自己看。”
老周又喝了口酒，抹了把嘴，“我可告诉你，这事儿不能外传。
高人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传多了就不灵了。”
他顿了顿，斜着眼瞅老王，“你问这么细，想干啥？”
老王咽了口唾沫，喉结动得像吞了个鸡蛋。
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彩票——刚买的，还没捂热乎。
“我就是……好奇。”
他说，“你想啊，要是真能算出来，那不发了？”
“发不发的，看缘分。”
老周把酒瓶往塑料袋里一塞，拍了拍老王的肩膀，“高人脾气怪，不是谁去都给算的。
得心诚，还得……”他故意停顿，眼睛往老王的口袋瞟了瞟。
“还得啥？”
老王追问，恨不得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老周没说话，转身就走，迈着八字步，哼着小曲，背影透着股得意。
走到单元楼门口，他突然回头，冲老王喊了一嗓子：“想知道啊？
明早请我吃油条豆浆，我再考虑考虑。”
老王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风一吹，树叶沙沙响，像是有人在旁边笑。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彩票，又摸了摸裤腰带上的存折——里面是他和老伴省吃俭用攒的养老钱，数字不多，却沉甸甸的。
破庙里的道士……真能算对号吗？
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彩飘得飞快，像一张张没刮开的彩票。
突然，手机“叮”响了一声，是彩票站的短信，提醒他今晚开奖。
老王低头看着短信，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心里那点怀疑，慢慢被个疯狂的念头盖了过去。
明早，必须请老周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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