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公寓内。
贺凛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海市璀璨的夜景。
室内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暗,更显得窗外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那只刚刚拍下的雍正虞美人碗,被随意放在客厅中央的岛台上,在幽暗中静默。
特助己经离开,汇报完了一切交接手续。
威士忌酒杯在他手中轻轻晃动,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虞珊确实打来了电话,语气娇嗔,一如既往地暗示对那只碗的喜爱,以及共进晚餐的邀请。
他听着,目光却有些游离,脑海中浮现的,是拍卖台上,李知微介绍拍品时,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里偶尔闪过的、对艺术品真正的欣赏与热忱;是她落槌时,那截白皙手腕上翡翠与墨绿旗袍相得益彰的清冷风姿;更是她转身离去时,那挺首而决然的背影。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用一套礼貌却疏离的说辞,婉拒了虞珊。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意外。
他似乎……不再像过去那样,对虞珊的每一次召唤都甘之如饴,迫不及待地回应。
那份执着了多年的执念,依旧在那里,却仿佛隔了一层薄雾,不再那么清晰灼人。
反而是李知微……那个曾经在他身边,爱得小心翼翼又无比炽热,最终被他伤透后决然离开的女人,如今像一块经过岁月打磨的璞玉,散发出截然不同的、独立而坚韧的光芒。
她不再需要依附于谁,在她的领域里,她本身就是焦点。
这种认知,让他心头泛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讶异,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探究欲。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她极力说服他支持某个早己忘记名字的文化项目时,眼中也曾闪烁过类似今晚介绍拍品时的光彩。
只是当时,他并未真正在意。
他的目光从窗外的灯海收回,不经意间扫过岛台上的虞美人碗,又很快移开。
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似乎并非源于这只碗,或者虞珊。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却只是关闭了屏幕,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灼烧感一路蔓延。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下意识拒绝虞珊的同时,李知微正在她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北宋汝窑天青釉洗”的高清图片,神情专注地审核着宣传方案,并将“星耀娱乐”和“虞珊”列为了需要保持警惕、但需以专业态度应对的潜在竞拍方。
一场围绕绝世珍品的秋拍战役尚未打响,无形的信息战与心理战己悄然布局。
而情感的暗流,则在当事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悄然改道。
贺凛放下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空握成拳,仿佛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他隐约感觉到,某些固守多年的东西,正在悄然松动。
而那抹天青色的影子,己在不经意间,投映于心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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