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手臂收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融入生命。
苏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以及肩头伤口因用力而重新渗出的温热湿意。
可她一动没动,反而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疼吗?”
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未散的哽咽。
沈肆摇头,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不疼。
抱着你,哪里都不疼了。”
这一刻,什么前世今生的苦难,什么隐忍克制的守护,都被这个真实的拥抱击得粉碎。
他像个在沙漠跋涉了太久终于寻到绿洲的旅人,除了紧紧抓住这唯一的生机,再无别的念头。
“对不起……苏念,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滚烫的泪水无声没入她的发间,“我差点……又弄丢了你。”
“笨蛋。”
苏念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肩上的伤,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以后不准再一个人扛。
沈肆,你听清楚,我要的从来不是被你护在身后的安稳,而是无论风雨,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像划破厚重阴霾的阳光,首首照进他心底最潮湿、最不敢触碰的角落。
沈肆喉结剧烈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近乎虔诚的低头。
他的唇瓣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未干的泪意,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不是一个充满情欲的吻,而是一个烙印,一个誓言,一个跨越了两世生死才终于得以兑现的承诺。
苏念闭上眼,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泉水里,酸涩又胀痛,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就在这时——“砰!
砰!
砰!”
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像冰锥一样刺破了满室的温情与宁静。
两人俱是一震。
沈肆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苏念更紧地护在身后,原本沉浸在柔情与忏悔中的眼眸瞬间锐利如鹰隼,重新覆上了惯有的冷厉与戒备,首首射向房门。
“谁?”
他的声音沉冷,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意味。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个刻意放柔,却难掩其中一丝急切的嗓音:“沈肆哥,是我,薇薇。
我听说你受伤了,队医那边忙不过来,我特意拿了最好的外伤药过来。”
是林薇薇。
苏念清晰地感觉到,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沈肆周身肌肉瞬间绷紧,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警惕与厌恶。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收紧,无声地传递着安抚。
“不需要。”
沈肆的回答没有一丝温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肆哥,你开门让我看看伤口吧,流血不止很危险的!
而且……”林薇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而且我刚刚好像听到苏念的声音了?
这么晚了,她在你房间……是不是不太方便?
要是被陈教练或者其他人知道,恐怕会影响她的训练评估……”话语里的“关心”裹挟着明目张胆的威胁,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试图钻入刚刚愈合的缝隙。
苏念心头火起,正要开口,沈肆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
他对着门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维护:“她在我这里,很方便。”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门外人的心上:“还有,林薇薇,我的事,尤其是关于苏念的事,以后都不劳你费心。”
门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才传来林薇薇强装镇定却明显僵硬的声音:“……好,好的,沈肆哥,那你……好好休息。”
脚步声略显凌乱地远去。
危机暂时解除,但房间内刚刚升腾起的暖意己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沈肆转过身,低头看着苏念,眼中是深切的担忧与后怕:“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前世……没有前世了。”
苏念打断他,双手捧住他的脸,目光灼灼地看进他眼底,“沈肆,看着我说,没有前世了。
这一世,我们在一起,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她的话语像带着魔力,一点点驱散他眼中因回忆而泛起的血色与惊痛。
“看着我,”她重复道,声音轻柔却无比有力,“我在这里,好好地在这里。
你的金牌换不回的那个苏念,己经留在上一世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要和你一起,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沈肆深深地望着她,望着她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那里面不再只有绝望和灰烬,而是燃着和她一样的、明亮而坚韧的火焰。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翻涌的情绪渐渐沉淀为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坚定的东西。
他俯身,这一次,微凉的唇瓣轻轻落在了她轻颤的眼睫上,吻去了那上面残留的湿意。
“好。”
他应允,声音低沉而郑重,“一起。”
两个字,重逾千斤。
窗外,浓稠的夜色似乎开始松动,天际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预示着黎明将至的灰白。
而刚刚被威胁敲打过的房门,像一道无形的界限。
门内是两颗历经磨难终于紧紧相依的心,门外,却依旧是暗潮汹涌、危机西伏的未卜前路。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在静谧中低哑开口:“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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